“姐姐，那里有人摆擂台呢。”泓哥儿贼溜溜的眼睛四处瞄着，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看的热闹。

薇姐儿抬头看了看搭建在某书肆门口的高台，上面挂着两幅十分霸气的对联。大概的意思是，谁答对的题多，就算是拔得头筹，可以将镇店之宝带走。而那所谓的镇店之宝，是前朝的一部典籍，据说是掌柜的传家之宝，迄今为止，已经传了第七代人了。

不过，这掌柜的也不傻，岂会白白的将祖传宝贝送出去？参与打擂可是要花银子的。要的银两倒是不多，每人十两银子。这点儿银子对京城的达官显贵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可架不住人多啊，一个人十两，百人就是千两。今儿个正逢十五，出来看花灯的人不计其数，没有上万人几千人是有的。就算大多数只是凑个热闹，但京城不乏想要闯出名号的青年才俊，掌柜的再叫上几个人那么一吆喝，这生意自然就上门了。

先不说那典籍是不是真的，光是这拔得头筹的名号也足够响亮了。马上又要春闱了，谁不想打响名气，在主考官那儿留下个好印象？如此一来，不就财源滚滚？

薇姐儿不得不佩服这掌柜的生意头脑！

“哥，你要不要去试试？”薇姐儿回过头来，对寸步不离的闷葫芦辞哥儿眨了眨眼。

“是啊，大哥，就凭你的才学，拔得头筹还不是信手拈来？”泓哥儿也在一旁跟着起哄。

旁边路过的人听了他的话，皆露出惊疑之色。继而，各种旨意纷至沓来。

“这小兄弟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可不是！京城人才济济，怕是状元爷来了也不敢说这大话！”

“黄毛小儿，信口雌黄，这可要不得！”

“君子当自谦......”

各种质疑声扑面而来，让泓哥儿不由得红了脸，显得有些局促。虽然他从不质疑兄长的能耐，可到底还是年幼了一些，面对这么多人的数落，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别看辞哥儿平时闷不吭声的，对几个弟弟妹妹却是极为爱护。见弟弟被人嘲笑，辞哥儿原本想要一走了之的突然就停下了步子。

“长安，取十两银子给店家。”辞哥儿正值变声期，声音略显沙哑。

长安是他的书童，打小在他跟前服侍。听了主子的吩咐，长安立马应了一声，从衣兜里拿了块银子，递给了一旁的伙计。

那伙计笑盈盈的接过银子，并问过了姓名，在纸上登了记。

“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我，切莫随意走动。”擂台在高台之上，辞哥儿怕无法看顾几个弟妹，于是叮嘱了又叮嘱。

长兄如父，他的话，几个小的还是会听的。

薇姐儿笑着点头。“哥，你就放心的上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辞哥儿拗不过他们的一再催促，只得撩起衣袍，顺着木阶梯上了擂台。

不得不说，这个擂台摆的还是挺有水准的。初试的几道题的确不难，甚至三岁小儿都会，如此一来，就有不少的人跃跃欲试，这银子自然也是哗哗哗的进账。当然，越是往高处走，这题目就越难，非等闲之辈不敢轻易尝试。不过，这样也更能激发才子佳人们的好胜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银子。

薇姐儿不由得再次感叹，掌柜的头脑精明。

初试的题目对辞哥儿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很快他就上了更高一层的高台。这越是往上，题目就越难，上去的人也越少。按照规矩，每答一道题，旁边的伙计就会将写在纸上的答案公布与众，以示公正。题目的答案是早就封存好的，故而也不需要评审。答对一题，伙计就会在名字旁边画上一笔，答对题目的个数，只要数一数正字的笔画就知道了。

辞哥儿一路过关斩将，很快就将其他人给甩在了后头。

他三岁起就会被千字文，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有些题目他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就印在了脑海里，只用写出来就好。

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下一道题目的答案之后，他就走向了下一个花灯。

“这人是谁啊，一路下来竟是从未出错？！”

“题目我都还没看完呢，他就已经写好了答案，也太神速了！”

“他根本就没怎么动脑子吧，莫非是掌柜的请来的帮手？目的就是不让咱们得到那祖传的宝贝？”

那些眼红辞哥儿的人，不由得开始造谣生事。

掌柜的听见这些质疑声，忙摆着手澄清道：“小老儿在这里做生意也有好几代人了，岂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那可说不定！”

“就是！无商不奸，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些话也就是骗骗三岁小儿，还银子！”

“对，咱们不答题了，还银子！”

掌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下面闹哄哄的声音给打断了。掌柜的急得没办法，这事儿若是不解决，他日后还要不要在京城混了。

就在掌柜的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快要下不来台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题我都答完了，是否能将书带走了？”

掌柜的怔了怔，一脸茫然的转过身来，果真见伙计不停地朝着他眨眼暗示。

掌柜的是真没料到会有人这么快将题目全都答对，那些题目他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从国子监那些学士大人的手里弄来的，刁钻冷僻至极，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快都全部答对？

做生意的，掌柜心里多少有些数。既然说了谁答对的题目多，谁就有资格将古籍拿走，那就得兑现。否则，就是坏了信誉，日后难以在京城立足。他的算盘打得挺响的，想着要答完所有的题目，少说也得好几个时辰，到时候银子也赚的差不多了，一本古籍而已，不是什么稀罕，拿走就拿走了。可出乎意料的是，竟是碰到这么个能耐人，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答完了最后一道题，这不明摆着让他少赚银子么！

想到这里，掌柜的就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掌柜的想要食言？”辞哥儿从最高一层的高台上走下来，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高贵不可侵犯。

掌柜的瞳孔缩了缩，后背一阵发寒。眼前站着的明明是个青涩少年，却让他生出一股敬畏来。他也算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了，眼前这少年看似衣着普通，可那料子却是上好的，一看就出身不凡，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主儿。可就要这么将古籍拱手奉上，他又有些不甘心。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反悔，怕是没好果子吃，只得硬着头皮认下了。

“咳咳，这位公子说笑了，规矩就是规矩，小老儿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收回来。”掌柜的舔了舔嘴唇，干巴巴的笑着说道。“只不过，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辞哥儿无意显摆身份，只说了个姓氏。“免贵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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