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纳耶斯

“早啊，泰德。”曹丹姝骑着一辆粉色的女士自行车，对着坑坑洼洼的石头路旁，一大早便被自己妈妈赶出来，给向日葵浇水的少年打招呼。

浅褐色头发的少年个子蹿高了一些，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够到曹丹姝够不到的东西。

泰德看了一眼，女士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面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厚厚的牛皮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外边还用麻绳系了三圈，隐约可见横平竖直的压痕。

“你这么快看完这么多书！”泰德不敢置信的嚷嚷，手中的水壶不管不顾的四处喷射，细密的水珠，从喷头里面飞溅出去。

过路的姑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曹丹姝骑着女士自行车，飞越过晨间的石板路，黑色的发丝轻挽在脑后，湖绿色的裙摆高高的飞起，细碎的阳光透入眼底，鼻翼间充盈着晨雨后，泥土和野草的味道。

“今天一起去吧…”水果店门口，店主的两个女儿，姐们两个拉着手，正秘密的说着什么。

几缕对话，轻轻的飘进耳中。

“可是，就没人看店了呀。”一位穿着浅蓝色套裙的姑娘说，

“哎呀，爸爸会原谅我们的，今天可是，他今年最有希望能找到他未来女婿的一天。”另一位浅黄色套裙的女孩，不依不饶的撒娇道。

“我听说，在纳耶斯的雕像下，如果，在每一年的今天，她可以跟一个男孩子相遇的话，那他们彼此就会成为爱人，命定的爱人……”黄色套裙的女孩，眼睛闪闪发亮，不住的央求着姐姐。

“好嘛，姐姐……爸爸不会说什么的。”

“好吧。”女孩的姐姐，终于在女孩的欢欣雀跃中，答应了妹妹的请求，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

“命定的爱人…”曹丹姝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抬眼看了看浅蓝色的天空，柔和的阳光潵下，温柔的抚摸着她白皙的面颊。

有如乌玦的瞳仁微微恍惚了下，颔首，下颌角轻轻摩挲着湖绿色连衣裙的领边，细碎的银牙轻轻咬了咬下嘴唇。

胸脯微微起伏，深呼了口气，摇了摇松松垮垮的发髻，不再胡思乱想。

微弯腰，使劲蹬了脚自行车踏板，小巧的粉色女士自行车便轻盈的向山坡上驶去。

……

“咚咚咚”

“请进，我猜你是安缇。”教堂中，一位高瘦的修女在祷告，听见了教堂厚重的烁树门外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不由得会心一笑，猜测道。

每个周末，都能来的这样早的，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高瘦修女给曹丹姝打开了大门，一见果真是这个姑娘，向来严肃的神色也不由得柔和起来，轻轻拥抱了曹丹姝，以欢迎她每周末的到来。

“辛德女士，我来还书了。”

“是的，是的。你爱上了教堂的图书室，对吗？”高瘦的修女，辛德女士调侃着曹丹姝。

如果这样的情景被经常来祷告的民众们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这可是以严厉著称的修女辛德。

“是的，我太爱这间图书室了。”曹丹姝嘻嘻笑到。

“今天要借阅什么。”辛德女士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嗯…我想想看，也许，博丽娜的回忆录？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他们还回去。”说着，举起手中抱着的厚厚的牛皮纸包，高高的举过头顶。

修女认可的点点头，一边提着古旧的煤油灯为曹丹姝引路，一边认真道“不过，我得纠正你，应该是波利娜，而非是博丽娜，瑙兹人的语言，尤其是盆地方言，千年来，语音发生了变化，博丽娜是金丝鸟的意思，你能相信吗，我们的女皇是只金丝鸟？不。”

曹丹姝解开绕着的麻绳，拨开牛皮纸，取出陆陆续续借阅参读的几本纸质泛黄的羊皮纸书。

修女搬来了木梯，曹丹姝举着几本书，顺着木梯攀爬到高处，将其一一放了进去。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知道吗，大家都错了，在这座山顶，那才是真正的神像！那里才会真的灵验的！”修女站在梯子下方，对高处的少女说道。

“您说什么？”书架太高了，上面摆放书籍又旧又陈，曹丹姝不得不奋力拨开空隙，没太听清楚修女的话。

“我说啊，山顶上有一座巴伦盆地中，最最古老的纳耶斯神像。那是遗迹，建立于246年。”感受修女对着，从梯子上蹦下来的少女说。

“是嘛，那我得去看看！”曹丹姝夹着一本新借阅的书籍，匆匆在教堂图书室的借阅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头也不回的骑上了自己的小车。

……

一位亚裔青年遥望着远处，四周群峰林立，远处的那最高的一座，山尖上还蔓延着雪线，半坡上依稀可见生长着高大整齐的烁树，整座山峰围绕着云霭，近处的山谷里氤氲着雾气，雾气一点点的蔓延开来，笼罩着下方山谷里的这座城市。

“先生。”顾贤国恭敬的道，

“再等等，我想看看，雅克峰的朝阳。”青年长着一双浓密的眉毛，一对不太相称的圆眼，宽宽的双眼皮，泛着几丝神清骨秀的味道。

淡金色的朝阳从雅克峰的阴暗面升起，越上山间的雪线，悬挂在山峰之巅。

青年张开双臂，迎着朝阳而立，金色的光华洒落在他身上，感受着晨间清冷透彻的细细微风。

放下手臂，他该走了。

仰头望着那座灰褐色的，残着半臂的纳耶斯雕像，这座雕像建立于246年，迄今迈过苍苍岁月、雨雪风霜，这位掌管着四季与爱之神，是否仍旧注视着他治下的子民呢，青年心里不由想道。

顾贤国看着青年在盯着神像走神。

“今天是祈愿节……一年一度…你知道的。跟东方的乞巧节差不多。”

“你可以在这下面的青石板上，留下你的心愿。”说着，指了指神像下，那些已经有些风化感的石板。

“你不用担心是破坏文物…………”顾贤国再一次忍不住的说，这座神像十分悠久，来一次不留下些东西，太可惜了，

青年看了眼顾贤国，他知道这个家伙在这个国家生活了许久，肯定很了解什么是祈愿节，但是他不确定，顾贤国是否真的知道什么是乞巧节。

罢了罢了，青年摇摇头，他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

左右找了一找，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了几分，看起来硬度不高。

毕竟，我也有心爱的姑娘。

青年走到神像之下，与纳耶斯的双眼对视了几秒钟，心中暗语，我写的字，你能看懂吗……

旋即蹲身在一块比较完整青石板前，手臂用力，伴随着硬物摩擦的声音。

几分钟以后，青年将手中的石块扔到一旁，回头招了招手，“走了。”

顾贤国赶忙跟了上去，路过青石板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低头看了眼。

“爱人不是求鱼隐，与世差殊弃鹤轻……”

什么跟什么，看不懂看不懂……

顾贤国暗自嘀咕了两声，满眼问号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