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生气

张茂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样的情况。

“寻棠……你说……你说……”女子醉倒在孟寻棠的怀里，半倚半靠着，一头黑发潦草的变了样子，往日优雅的波浪纠缠在一起，丝丝缕缕，纠缠不清。口中仍嘀嘀咕咕的，比平时多了许多话，另一边还胡乱甩着手臂。

对于酒吧来说，这个时间段还好，比较冷清，还没达到一天之中的营业高峰，酒吧里，客人零零散散的，除了几位散台的客人离的较远，附近的几桌客人都往这边看，帅气的男服务生年纪不大，一直陪在旁边，眼神低低的看着二人，看着就像是个附近某个大学的学生，瘦瘦峭峭的，跟曹丹姝的弟弟曹宥差不多年纪的样子，穿着简洁笔挺的西装，几次走了过来，看着孟寻棠怀里酒醉的曹丹姝，又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孟寻棠，欲言又止的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几次，开开合合的，什么都说不出，就不再过来了。

“丹姝是最好的。”孟寻棠低头像安慰孩子一样，轻拍着曹丹姝的头发，将她手中最后一杯酒夺了下来。

她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就这么一个。

强的像车前草一样的曹丹姝。

自小就是她们这群女孩子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小小的孟寻棠还掰着洋娃娃的腿，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曹丹姝就跟着哥哥在一起，玩那些男孩子玩的游戏，哥哥不带她玩，小曹丹姝也不哭，就眼巴巴的跟上去，经常会被哥哥发现，然后抱着送回曹妈妈身边，更多时候，哥哥就装作看不到，抓着小曹丹姝的小小手，两个半大孩子蹲在地上，往脸上画着花猫。惹的其他家的男孩子好大的不满，在孟家门口大声嚷嚷，

想到这里，孟寻棠忍不住低头微笑，缓缓眨了眨眼睛，心口里就像放着个水壶，水开了，咕嘟嘟，咕嘟嘟…

此时喝的烂醉，伏在一间无名酒吧的桌案上哭诉，眼泪扑簌簌的，转了几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理石桌面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孟寻棠不忍，转了曹丹姝的左手腕过来，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

“我们走吧，回家…”孟寻棠对着那服务生点点头，吃力的拦着曹丹姝的肩膀，两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

顾贤国打过了电话，告知了那人，现在觉得自己是浑身轻松，仿佛卸下来什么重任，早早的又溜了回酒吧来，还是那张桌子、那张椅子，甚至，还是那个姿势。不远不近的就那样往这边瞧，衣冠楚楚，眼神玩味，浑像个准备偷腥的猫儿。

有一搭没一搭的，咽两口酒，神情恹恹的瞥着两女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心中尤其是觉得孟寻棠好笑，人家哭，是求而不得，你跟着哭什么劲，孟家小姐，素闻喜留连于声色场所，男女爱慕之情是什么，怕是都不知道，今天在这，却哭了开，也是稀奇。女儿家家，泪水跟水龙头一样。

摇了摇头，不再望那边看，再不时咳嗽两声，醒醒嗓子，一副讨人厌的模样。

“咳咳咳…”顾贤国心中正不知如何作想，砸吧着嘴，抬头瞅见酒吧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玻璃转门后，静静的盯着里间，神情一如往常，只是肩膀收的比往日紧了几分。

酒还未咽下去，便卡住了，顾贤国顾不得观察那人的心理状态、神情举止，紧紧捏着自己的嗓子，低头不住的咳嗽。

孟寻棠闻声，抬头，瞅他，你看什么？你咳嗽什么？神经病！来酒吧，你不喝酒，谁让你瞎看！呛酒了，咳嗽了，该！

几记眼刀，隔了几桌偷眼看热闹的客人，就又朝着顾贤国飞了过去。

顾贤国接收到了……干干的眨巴着眼睛，往后仰了仰头，身体后靠在椅子背上，靠背垫子的布料，是斜纹麻织的，一格一格的微妙触感透过衬衫，烙印在他的后心，好像感受到了某种杀伤力，顾贤国摇摇头，也不再往那边看，转回身杵着下巴，低眉顺眼的看着理石台面上，昏黄灯光下，依稀映衬着自己的几分倒影，心下思索几分，先点两杯酒吧，待一会，应该是要喝，想罢，抬手招呼了服务生过来，“你好，再添一杯，要苦的。”

……

“喂，顾秘书……是是是……”

“没…没啊…好像…不知道…半天没出来过了。”年轻的秘书蹲在茶水间的吧台后面，磕磕巴巴的回答。

“行了，我知道了。”

嘟…挂断了…

蔡雅楠轻吁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

“在这干什么呐！”

“啊！”年轻秘书尖叫出声，猛的从吧台后面站了起来，“咚”的一声，还撞了脑袋。

“周秘书……”蔡雅楠猛搓着头脑勺，一边眼含着泪水看着周易。

周易不解的往四周看了看，茶水间的玻璃门外，办公区的同事，有的被这声尖叫吸引了过来，时不时假装路过，往里面瞄一瞄。

“你干嘛呢……在这，神神秘秘的。”周易扶着蔡亚楠，从吧台下面钻了出来。

“刚刚顾大秘给我打的电话，问老板……”

蔡亚楠小心翼翼地回头瞅了一眼远处紧闭房门的某间办公室。

“我哪敢去啊，还好，顾秘书也没多问。”一边神经兮兮的皱了鼻子。

周易看着她，就笑了，“你都不知道什么事，让你去做什么，就把你紧张成这样？”

“哎呦，你现在可牛了，跟你不怕似的……”蔡雅楠上下打量了周易几眼，瘪了瘪嘴。

周易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

说完，就只听男士皮鞋踏在理石地砖上的踢踏声，然后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喂！喂！……我说，你刚刚不是不怕的吗？”年轻女秘书一脸古怪笑容的瞄着周易。

年轻男秘书闻言，也不气恼，只是摸了摸后脑勺，厚着脸皮道，“不在，就不怕，在，就怕了。嘿嘿嘿。”

“傻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