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研究小组全体成员便坐上飞机,前往了铜城,凌晨时分,飞机降落在了铜城机场。
跟随当地卫生局负责接待的人员,他们把所带的行李放到安排的住处之后,便直接前往了收治三位疑似病例的市五院,也就是铜城市的传染病专科医院。
因为目前他们还没有研发出针对这种病毒的检测试剂,只能通过最初级的采集病理切片后进行人工对比的方法进行病毒种类确认。
好在他们对此种病毒的基因序列以及各种识别特征已经完成了详尽的识别记录,因此这个工作并没有耗费过长时间,只花了八个小时,就完成了取病理切片和确认病毒种类的工作,确认了这三例病例确实是此种病毒感染致病。
这无疑是一项重大进展,但是他们并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因为只在这八个小时里,市五院又收治了五例同样病症的病人,且之前收治的三例病人病情在急剧恶化,有一名年龄较长的病人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在杨沐昶刚下飞机时,便已经向当地相关部门提出建议,隔离三例病人所居住的小区和近期活动场所,避免更大范围的传染。
但当地官员表示,为防止引起恐慌,恐怕很难进行这么大范围的隔离封闭,至多能够以查办案件的理由暂时限制病人所居住单元楼的人员进出。
很显然,简单地隔离单元楼是远远达不到防止病毒扩散的效果的,而一旦发病人数增加,便难以保证接触人员全部隔离,就可能引起更大范围的传染。
当地卫生部门向他们开放了所有现有的实验室和研究设备,所有医学研究人员暂停手里的科研工作,供他们安排进行调遣。
杨沐昶作为研究小组的组长,也是新成立的专家组组长,对人员工作安排做出了最快的处理。
蒋一卓作为杨沐昶的助手,跟杨沐昶一同接手了重症病例的治疗工作以及采集病例发病病程、症状和各项身体数据等各项所需数据,提供给其他人员参考,进行检测试剂和对症药物的研发。
第一个由他们接手的重症病人是一位67岁的女性,在最初发病时只是简单的发热症状,因此只是到社区医院进行诊治,在输液治疗退热无效后转入市五院治疗,转入市五院后三天内持续高热不退,目前已经陷入昏迷,甚至出现了两次呼吸困难和心跳暂停的状况。
随后收治的两例病人,一位是陪同就诊的第一位病例的女儿,35岁,另外一位是首次就诊的社区医院的护士,27岁。由于这两位病例症状相对较轻,暂时没有归到他们负责的区域内。
由于蒋一卓还没毕业,不具备相关资格,因此她没办法直接参与病人的治疗过程与护理,只能按规定帮杨沐昶完成相关的记录和整理工作,对于病人护理和治疗措施不能直接参与,但是能够在规定距离外观察协助。
说白了,就是一切直接接触病人,风险最高的工作只能由杨沐昶一个人来做,由市五院其他主治医师合作协助。
接手病人后,杨沐昶几乎吃住在了病房里,时刻关注着病人的各项指标变化,指导用药,吩咐蒋一卓进行记录并整理数据,传给研究小组其他成员。仅仅是接手病人的第一个夜晚,就进行了两次急救,一次用药调整,所有人员彻夜不敢放松精神。
这位病人叫白安霞,是一位退休的保洁员,丈夫在她四十岁时便英年早逝,她在退休后时常便在女儿家帮忙带外孙子,生活轨迹相对简单。
转入重症病房后,白老太太清醒的时间十分有限,但要找出病毒可能的传染源,就要从她短暂的清醒时间里问出可能的线索,进行调查,从源头解决病毒传染。并且这位白老太太很有可能就是“0号病人”。
“0号病人”对于一种传染病来说的重要性,杨沐昶曾经花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用来讲解。总而言之,“0号病人”有可能就是克服病毒的重要突破口。
从白老太太口中,蒋一卓大概得知了她近期的行动路径,也及时将信息通传给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和相关人员的隔离。
即便是这样一个生活简单的老太太,近半个月所经过的人员密集场所也多达五个,涉及到的密切接触人员过百,并且由于她病情恶化速度快,高烧不退,有些零碎的话语难以分辨清楚,也就是说还可能存在没有掌握的密切接触地区和人员。
第二天,又有两位病例转入重症监护病房,杨沐昶的工作负担瞬间更重了,他除了辗转于几个病床之间,还要不停地研究各类数据,参加各类会议,向相关部门提出隔离方案。
从他们下飞机到现在的40多个小时,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合眼,为了减少穿脱防护服和消毒所占用的时间,他们几乎连吃饭和上厕所的次数都被压缩到了最短。
蒋一卓准备把手上几位重症病例的数据统计整理好交给杨沐昶时,看到了他在进行视频会议的电脑前,靠着椅背睡着了。
蒋一卓把数据放到杨沐昶面前的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杨沐昶的肩膀,叫醒了他。杨沐昶需要休息,但是蒋一卓更明白,目前的状况耽误不起一分钟,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替杨沐昶处理任何事情。
杨沐昶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朦胧,看清面前的状况之后,表情带了些懊恼,“我怎么睡着了。”
蒋一卓没有答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连续高强度工作保持了40多个小时的人,不累才是奇怪的吧。蒋一卓知道,杨沐昶只是不能原谅自己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把宝贵的时间用在睡觉上。
即便他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人会怪他,毕竟连配合他们工作的市五院的医生们都已经换了三班了。
可是这些话蒋一卓没有说,因为她也算了解杨沐昶,这些话说来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