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是蒋一卓的负责主治医生。
“杨教授,这是今天早上的化验结果,几项指标都有回升的倾向。”
这自然是好现象,说明他们所应用的某一种药,或是几种药共同起了作用,如果能找到正确的应用方法,可能就能找到对抗变异病毒的关键。
杨沐昶认真看着手里的化验单上的数字,还带着疲惫的脸上慢慢浮现了浅浅的笑容。
“太好了。”
蒋一卓看到了杨沐昶的笑容,心情也开始变得暖洋洋的,就像是被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暖暖的照进了心里。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蒋一卓昨天的病危状态,让他们不得不用上了一些日常治疗通常不会用的药品,反而起到了特殊的治疗效果。
这算得上是好消息,但具体是哪种药物或哪几种药物在起作用,还需要继续实验才能找到。而昨天新应用的几种药物,均是药效和副作用都很明显的药物,因而才只在抢救的时候应用,一般不用于长期用药。
有效果是好消息,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能一股脑把有可能有效的药都用上,否则光是副作用就会造成不容易逆转的伤害。
杨沐昶首先把涉及的药物种类和名称都给研究小组成员和病毒研究所发了过去,安排尽快找到有效成分,并找到副作用较小的替代对症药物,在临床治疗上加以应用。
但是蒋一卓接下来的治疗,是否要试用昨天抢救的药物,还是继续沿用之前的治疗方法。
杨沐昶心里有纠结和顾虑,不管选择哪种方法,都是冒险,如果采用旧的治疗方法,有可能无法阻止病情恶化。但是蒋一卓的身体目前很有可能经受不住那几种特效药物的副作用,产生其他并发症,只能有取舍的从中选择一两种。
但是杨沐昶并没有把自己的顾虑表现在脸上,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这个变异的病毒可能真的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治疗方法。
但是这哪里瞒得过蒋一卓。这些天在医院的工作里,蒋一卓也对抢救流程和药物熟悉了起来,自然能想得到并不是指标转好就能简单地把可能有效的药物全部用上。
这个时候,也许就是她真正能够当临床试验病例的好时机了。
“杨教授。”蒋一卓的声音沙哑的很,仿佛粗糙物体摩擦的声音,有些含糊。
“嗯?”
杨沐昶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温柔,像是对待一个生病的孩子。
“昨天……用的那几种药,我可以轮流……试一下。”
杨沐昶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来当我试验的小白鼠,我会找到合适的方案的。”
说这话时,杨沐昶就像个倔强的小孩,一丝也不肯自己需要帮助。
蒋一卓说话很费力,每说一个字喉咙都痛的很。见他这样倔强的样子,即便想多劝他几句,蒋一卓也实在是没有力气。
“一卓,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能保护好你。”
看来这个杨教授,还真是个内心住着小孩子的大男生。
即便只是对自己的学生,也是护短的很呢。
杨沐昶听了蒋一卓的话,心里也憋闷的很。
这个臭丫头,在这个时候难道不能先考虑自己的身体,安安心心当好一个病人吗?怎么就不能把担子都交给别人,只当一个被保护、被照顾的小姑娘呢。
说到底,她还是个会在昏迷的时候想念爸爸的,需要依赖的小姑娘,自己怎么能,又怎么忍心不好好保护她呢。
蒋一卓这次病危,心急如焚的可不止杨沐昶一个。
秦邵阳在蒋一卓昏迷期间,已经来过好几次,都被杨沐昶以不适合探视为由挡了回去。
秦邵阳心里憋闷的很,既然都不适合探视了,你天天在这里守着,又算什么?
真是霸道的很。
只是他也没有傻到要把这些话说出来。毕竟有杨沐昶这样的人守着,蒋一卓才是最安全的。
他早就跟蒋一卓的主治医生通好了气,因此在杨沐昶拿到检验结果不久,秦邵阳也得到了消息。
虽然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杨沐昶的医术,也知道杨沐昶一定会小心对待用药和治疗,但他还是忍不住来找了杨沐昶。
这次秦邵阳直接来了蒋一卓的病房,杨沐昶并没有直接进行阻拦。
蒋一卓醒着,自己再把秦邵阳赶出去,显的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杨沐昶也实在表现不出欢迎的意思。
“她刚醒,精神不好,也不能说话,你看看就行了,别耽误她休息。”
杨沐昶说的没错,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好像有一股醋味。
蒋一卓抱歉地笑了笑。
秦邵阳本来除了看看蒋一卓的情况,就还有其他的目的,也就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只是放轻了声音,让她好好休息,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没再多待。
“杨教授,我有点事情想跟您说一下。”
“嗯。”
杨沐昶起身,跟秦邵阳一起走了出去。
病房里空了下来,蒋一卓浑身上下都是各种仪器和管子,稍稍动了动,就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好就这么僵硬地躺着,看着天花板。
她又想起了昏迷时的梦境。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爸爸了,虽然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经常会想到之前的事情,但是却极少在梦里看到他,就像是他不想再让蒋一卓想起他似的。
这些病了的日子里,也许他在天上也是担心的,所以才忍不住到梦里看看她吧。
也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机会能回到东大去。如果昨天真的死了,也许都不会有人会为她办葬礼。
但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孤孤零零的一个人,临走却有了牵挂,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己,但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在那样临终绝望的时刻,回过头自己想看到的身影,竟然变成了杨沐昶。
真是讽刺,还来不及管住自己的心,就听到了他对别人说不喜欢自己。
那谁能告诉她,怎么把丢了的心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