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昶把自己是如何找到秦国英,又是如何争取到了这一星期的机会,原原本本坦诚的告诉了蒋一卓,也说明了目前的研究状况。
“一周?如果从原本的欢迎仪式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第五天了,那就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这个赌注可以说是很冒险了。在抢救中误打误撞有了好效果已经是走了大运,而并不是因为正常研究取得了进展。
而目前的情况来看,好运并没有一直光顾杨沐昶,至今为止试验的方法,都已经被一项一项排除,而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把所有的选项都试一遍了。
他们不能寄希望于这两天又有其他身体条件适合参加实验并且愿意当志愿者的变异病毒感染者,那样的概率太低了,并且无论出于任何考虑,感染病人的增加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目前能够争取的,只有顾西阳父母的同意了。虽然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本不应该再多打扰,但目前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顾西阳的父母作为顾西阳的密切接触者,已经被隔离起来,并且进行了病毒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以目前的检测速度,也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后就可以拿到检测结果。
从个人角度来讲,杨沐昶并不想跟顾西阳的父母继续打交道,从上次的沟通过程来看,他们并不是什么明事理好相处的人。
偏偏杨沐昶又做不到无视他们的存在,直接征得顾西阳的同意便开始试验。
顾西阳的反应,让杨沐昶觉得她似乎只是因为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甚至有可能希望在试验中出什么意外死了才好。
可真是头疼。
杨沐昶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深呼吸,才做好准备继续打电话给顾西阳的父母。
“喂?哪位?”接电话的是顾西阳的妈妈。
“你好,我是杨沐昶,先前跟你们联系过关于顾西阳的事。”
这次顾西阳的事还没说出口,电话那边就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口的样子,一下子哇啦哇啦地嚷了起来。
“你们这个宾馆怎么回事啊?是你们非要让我们住进来,说要什么隔离观察,结果住进来跟我们说要一天一百块钱哦,早知道这样谁还会进来住啊!我们要走又不让我们走,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强买强卖吗?还有没有王法啊?你是医院的专家,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不住了,让门口那些穿制服的人放我们走!”
放他们走自然是不可能的,杨沐昶只好把劝他们同意顾西阳当志愿者的事情放一放,先跟他们讲清楚隔离政策。
当然,隔离宾馆的人应该已经跟他们讲过了,只是他们不愿意掏这个钱而已。
“您女儿顾西阳是病毒感染者,您和您丈夫是她的密切接触者,也有感染的可能,按照政策,您必须隔离,否则还会有传染其他人的风险。”
“我又没病,我跟我老公都健康的很,能传染谁啊,你们就是想挣我的钱!”
“病毒是有潜伏期的,现在没有症状并不代表没有被感染,如果你们出去以后再接触其他人,传染给别人,后果很严重。”
“你们这些人就是爱危言耸听,还什么潜伏期,病毒哪有那么聪明,还藏起来。”虽然这样说着,嘴里又自言自语嘟囔了几句,“早知道就不去看这个丧门星了,自己得病还不算,还要连累我们。”
杨沐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母亲说的话,倒像是电视剧里的无良后妈会说的话。
难道顾西阳真的会因为家人的原因曾经自杀过?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那么他坚持要得到顾西阳家人的同意就是完全多余的。
但是无论如何,杨沐昶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也并不想去猜测妄断,如果能够得到顾西阳家人的同意最好,如果不行,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你们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如果是阳性,那么你们就需要住院治疗,如果是阴性,就需要再在酒店隔离到十四天才能回家。”
“阳性,就是感染了的意思吧,住院那得花多少钱啊,隔离住酒店也要钱,就是死活不让人回家呗!”
杨沐昶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回复她。
不过显然他回不回复并没有什么关系,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继续说。
“那小兔崽子她爸留下那点钱都快让她住院花光了,还要带着我们也不能回家,把我们家拖垮了她就开心了。”
这忿忿不平的语气,仿佛顾西阳并不是她的女儿一般。
杨沐昶并不想多问,但也不想把这个年仅十八岁病人的命运真的交到一个并没有什么感情的家庭手里。
“麻烦问一下,你和你爱人是顾西阳的亲生父母吗?”
电话那边听到他这个问话愣了一瞬间,随即警惕了起来。
“这关你什么事,亲不亲她都是我们俩闺女,你去公安局查我们也是她合法爹妈!我告诉你,别想找别的理由威胁我们同意闺女让你们拿去做实验!签了这种协议,到时候真出了事情,保险公司不赔,你们医院也给不了什么赔偿,我都查过,别想骗我!”
杨沐昶的话显然触到了顾西阳母亲的痛点,从刚才的话里,至少知道顾西阳现在的父亲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母亲……
从电话里的语气看,更不像是亲生母亲。
杨沐昶似乎开始能够理解顾西阳手腕上的伤,和她提起父母时抵触的反应。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么顾西阳是否愿意当一个志愿者,只要是她能够真正明白成为一个志愿者的意义,和其背后可能的风险和后果,那么她自己是完全可以对她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杨沐昶不再和顾西阳的母亲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再去找顾西阳谈谈,只要她能真正听的进去他说的话,也许会真的成为一个不错的志愿者。
杨沐昶给顾西阳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蒋一卓的身边,蒋一卓甚至能够听得到电话那边气急败坏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