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橙色的光辉笼罩大地。
洗了把脸,叶水水便抱着小叶然去厨房做饭去了。
那边厢,钱大娘同里正在里屋说话。
“谈成了?”
“可不是,我本以为今儿个又得悬,没想到,还真谈成了,且是镇子上最大的脂粉铺子回香阁呢。”
随后,钱大娘将经过说了一遍。
听闻叶水水是如何同掌柜交涉,如何手握主导权,又是如何将回香阁掌柜的利,硬生生的从五五分,降到了前半年四六,后半年三七的。
里正的脸上爬上了欣慰的笑容。
“今儿个,我才算相信,那日你同我说的话。”
在老伴将那神秘女子的批言告诉她时,她是半信半疑的,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她不是没听人说过,山窝窝里飞出只金凤凰之类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她的身边。
里正笑笑,“今日的叶水水,以非往日。”
从那日,丫头在他手心上写下银子二字的那刻起,他便知道,一切皆已不同了。
而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他所想。
“对了,旭宏在那边怎么样?”
钱大娘摇摇头,“开始刚进镇子那会,丫头心疼我让春生送我去旭宏那,我不放心她,就没同意,从回香阁出来,本想去来着,丫头却说,待七日后,去送香囊时,再过去。”
叹了口气,“我想,她是觉得空着手,不好意思过去,应是给季老先生做完了衣裳,再去吧。”
里正点点头,“水水这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
“这点,我倒是坚信不疑,昨晚儿,她竟给我端来了洗脚水,咱家的春生都未给我端过洗脚水,可见丫头的心,是个好的。”
说到昨晚的洗脚水,钱大娘眼含笑意,嘴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吃过晚饭,叶水水给小叶然洗了澡,将他哄睡下后,便忙活了起来。
季老先生的身量同里正差不多,所以,她便按照里正的身量,给季老先生做衣裳。
正如钱大娘所想,她确实是想着,将衣裳做好,再去季家探望哥哥。
“丫头,你莫要太晚,夜里做针线,会坏眼睛的。”
钱大娘的劝告,叶水水一一记下。
在将布裁好后,便上炕躺下了。
好像有所觉一般,只见睡梦中的小叶然,身子一拱一拱的蹭过来,扒上她的衣裳,后吧唧吧唧小嘴。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叶水水眼底布满了笑意,将他脸上软软的头发拨到一旁,戳了戳他肉呼呼的腮帮子。
得到一声若有似无不满的哼唧声。
叶水水笑了,俯身,在他的小脸上撮了一口,便抱着人睡下了。
京城,一所占地面积广阔,精致别雅的府邸上空,一抹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一掠而过。
底下夜间巡逻的侍卫,对此毫无所觉。
正院灯火通明的书房之中。
“主子,属下回来了。”一身黑衣的疾三单膝跪在正中。
正坐在案后的男子,头也不抬的恩了声。
“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正如您所料,荆州知州蔡文,搜刮民脂民膏,所得皆运来了京城,属下已带人暗中将其截获,归还给了荆州的百姓,只是,荆州灾情较为严重,颗粒无收,已出现饿死难民。”
案后的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抬首,剑眉舒朗,五官精致,那是一张英俊到让人窒息的面孔。
若是叶水水在此,定会认得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用一袋银子,换走她一袋金子的男子。
“蔡文的人头呢?”
“回主子,属下已取下,偷梁换柱,放到了上供的箱笼里,此时,应当已经进了三皇子的府邸。”
男子颔首,“做的不错,荆州知府的折子,可到京了?”
“主子放心,明日一早,必会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之上。”
“此事你办的不错,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是,属下谢主子。”
疾三刚要退下,闻到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淡香味,这才想起自己漏了一件事。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禀奏,属下回京途中,路过环安镇,无意中遇到了安河村那姓叶的小农女……”
疾三将叶水水去回香阁的目的叙述了一遍,后,将离开前,自回香阁掌柜那拿来的香囊呈上。
刹那间,一抹清淡舒适的香味扑鼻而至。
男子一双仿若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一闪而过。
“属下已命回香阁的掌柜稳住她,不知主子可有何示下?”
“让回香阁多注意一下,若此女有何异常报给你,尤其是卓家那位小嫡孙。”
疾三退下后,男子好看细长的手指捏起女气十足的香囊,放到鼻下闻了闻,顿时,点点晦暗在眼底浮现。
当日,他接到京城来信,因而匆匆回京,多日来,诸事繁多,竟差点将她给忘了。
疾三的提醒,让他想起了那日所问,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叶水水……
第二日天未亮,叶水水再次被噩梦惊醒。
只不过,不是前世短短数二十多载的经历,而是……
梦中,一身穿白衣,长得极其好看的男子,同她嬉戏玩闹,在她沉迷在他的温柔之际,他却告诉她。
“本以为你会有所不同,不曾想,同其他女子无甚区别,委实无趣的紧呐!”
他走了,从她身边带走了小叶然。
将她一个人扔到一片望无边际的白雾之中,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路,一个人在白雾中像只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跑。
喊破了喉咙,脚底磨破,还是在那,一个人兜兜转转。
仿若,她被所有的人抛弃,整个天地,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声音,没有风声,没有花香,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渐渐的,绝望漫上心头……
直挺挺的坐在那缓和了好半响,方才从梦境之中抽身而出。
望着依偎在她身边,睡得香甜的小叶然,舒出了一口气。
抹了把额上沁出的密汗,动作轻缓的起身下炕,穿好衣裳,去院中背起竹筐,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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