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爹!我发誓,随便别人怎样说,我都不会再生事的。买了酒就回来,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路。”王三秋正色道,说完转身就走。
王大财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看着女儿大步出了门。
快速穿过后门,经过赵家时里面非常安静,赵正宽和小六娘带着赵老大下乡去了,他们也要见见柳芽儿的父母,不管成与不成,赵家老大的心都得去收一收。
走出巷子,王三秋抬头往前张望,中午的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石板路也明晃晃的刺目,这才想起赵老二发梢的汗水,这可是初夏了。
大余渡烤酒作坊占地面积大,在半山腰蔽静处有一座单独的房子,需要沿石板路走过街道,一直往上走一段路。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集市上该散的人都散了,留在镇上的也各寻歇处。
在巷口屋角,还有石阶边都有人坐在那里喝水吃东西,饭馆茶肆则挤满了人。
王三秋有些后悔没有找一顶帽子戴,但她也不想走街边店铺门口,只能一直抬手挡在眼前,快步在已经浓密的树阴里来回穿梭。
才走出街口,就听到一阵驼铃叮铛,这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禁不住停足寻声望去。
在她去野竹山的官道上,远远的一只马帮正摇摇晃晃的行来。
几个人走在马队左右,口中呼喝着,催促已经口中喷着白沫的马匹再走快一些,看他们的方向是要去山脚下大车店。
想着等酒喝的几桌客人,王三秋收回看热闹的心思,一溜烟跑向不远处的酒坊。
酒坊盖有高高的凉顶,下面是酒窖,这样酿酒的酒瓮才能四季衡温,保证酒品质量。
酒坊外,一条已经毛发稀疏的黄狗正卧在地上,四足朝天翻着肚皮晒太阳,见到王三秋过来,只是抬头望望,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王三秋有些怕狗,见它躺着不动,也不敢过去,只能站在外面喊着:“钱掌柜,钱掌柜。”
酒坊的人闻声出来,见王三秋提着酒坛,知道是买酒的,又见她站在远处不敢动,明白她怕狗,忍不住笑道:“都说王家三丫头比得上男子,砍青节上还相中几个女娃,这时候怎么怕起一条没牙的老狗来?”
来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王三秋见着面生,她已经几个月没来过酒坊,这里换了伙计也是有的。
此时听不出他是在调侃还是嘲笑,只能岔开话题,指着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黄狗道:“大哥,你将它赶走吧!我怕狗。”
“怕啥?以你的胆子敢闯赌坊,敢撩妹子,这时候只要吼上一声它就跑了!”那人抱着膀子不动,笑得一脸猥琐。
王三秋沉下脸,站着不动,也不吭声。她答应过王大财不生事,现在别人这样当面说了,她不能反驳,总得表示出自己此时的不满。
见王三秋变了脸色,那人收起笑,返回酒坊檐下坐着:“只要你过来,我就给你卖酒。人家睡得好好的,我还没那么讨厌,连一条狗都容不得。”这是准备故意看王三秋的笑话。
对那幸灾乐祸的家伙投去一个白眼,王三秋决定自己试试。
将酒坛放在地上,跺脚,又拍手,口中还“嗬嗬”吓唬,那狗就好像睡死了,根本对离它丈远的声响没有反应。
王三秋有些着急了,她想转身就走,可家里还等着买酒回去,再耽搁,万一店里酒不够了怎么办,久不见人,那个便宜爹又该着急了。
转头四下看着,想找一个木棍或者石块什么的,将狗吓走。可这酒坊防火,四周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石头都没有。
看着王三秋在不远处被一条老狗吓住,急得团团转的样子,酒坊伙计笑得前仰后合,拍手大笑道:“你这个男人婆也有怕的,要不然你叫声哥哥,或者唱支情歌来听听,哄我高兴了,就替你赶狗。”
口中说着,一双眼睛却勾勾盯着王三秋白里透红的脸,心想:年节上还胖得看不见眼睛,怎么才几个月不见,这三丫头也好看起来了!若是脱了这身灰不溜秋的大褂,换上花裙子,还是能看入眼的。
见他越发放肆,王三秋本已经晒红的脸气得更加红了。
她一咬牙,就想转头回去,自己答应过王大财不惹事,就让王大财或者赵小六来。
一抬眼,就见山道下又走一人来,她不由停住。
隔着一道篱笆墙,酒坊的伙计只看见王三秋才走几步就停下,他正担心被掌柜知道放走生意,微微有些后悔。
却见王三秋又停下,眼睛一眯,鼓掌大笑道:“三丫头,你玩什么把戏,想走就走吧!这停停走走的是想要哥哥疼你?今天我把话就撂这了,除非你叫一声“情哥哥”,再唱上一曲,否则这狗我不赶,酒也不卖给你。”
王三秋低垂了眉眼,死死憋住将酒坛砸过去的冲动,就连迎面走来的人也没有让路的打算。
“你们是不卖酒了?”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卖,怎么不卖!要几斤酒?现在有新出瓮的杏花酿,喝起来不烧心。”一见又有生意上门,那伙计跳起来,赶忙招呼客人。
“把你家狗赶开,我怕狗。”来人声音平静,也不高声。还是站在王三秋身边,并不上前去。
“啊!你会怕狗?”那伙计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怕狗,你赶不?不赶我就走了!”
闻言,王三秋不禁抬头看去,天天杀猪见血的人,会怕狗?不会也是在笑话自己吧!
乔九就站在她的旁边,对她看过来的眼神恍若未知。
那伙计脸上一阵怪异的抽动,他不敢嘲笑乔九,还是走上前来对着那老狗轻轻踢了一脚,骂道:“好狗不挡道,滚开些。”
老狗终于伸着懒腰走开,王三秋也不跟乔九搭话,拔腿跑向酒坊,她不能再耽搁了。
见她近前来,捉弄得不尽兴的酒坊伙计扁着嘴,接过她手着的酒坛,有些爱搭不理:“要什么酒?烧刀子还是二掺头?”
王家的客人都不是喝好酒的,只能买次一些的二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