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买二掺头,十斤。”王三秋从荷包里取出几枚大钱放在酒柜上,伙计提起酒坛进去盛酒。
乔九走过来,站在酒柜边,只望着伙计去的方向,在他手上也有一个小酒坛。
王三秋知道他刚刚是特意在替自己解围,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多谢了!”想了想又道:“我是真的怕狗。”
乔九沉默片刻,也低声道:“嗯!我知道。”
知道?王三秋一下瞪大眼睛。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异样,乔九回头看来:“我猜的。”
“呵呵!”王三秋低下头,干笑一声,不敢看他的眼睛。
想来是刚刚的话被他听到了,怕狗还被一个酒坊伙计调戏,真是丢人。
酒窖在后面,伙计还得等一下才出来。两人就这样呆站着也是尴尬。
王三秋找了话题:“这几天的饭菜还合口味?”
乔九并没有答她,而是问道:“你家今天的饭食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饭食……王三秋转头四下打量,佯装很热的样子扇着衣袖,口中道:“这鬼天气,还没有入伏,怎么就这样热呢?”
见她故意不答,乔九哼了一声:“你那菜是在暗示我白吃。”
王三秋忽的回头:“你乱说,没那个意思。”
被她反驳,乔九也不气恼,只是静静看着她。
乔九本就容貌俊美,此时不再冷脸,就这样望着自己,王三秋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正想解释,酒窖方向有声音传来,是伙计打好酒过来了:“王三姑娘,这里是十斤二掺头,收钱五十文,拿好慢走不送嘞!”
说完将酒坛往柜台上一搁,一把抓起王三秋事先放好的五个大钱,转头就望向乔九:“乔兄弟今天又买什么酒?”
王三秋见状,也不再多说,抱了酒坛就往外走,再不回去,只怕王大财又会出来找了。
“就你刚刚说的杏花酿。”
“好咧!杏花酿两斤,收钱一百文。”身后两人的声音还在传来。
王三秋咂舌,这乔九还真是花钱的高手,败家的玩意。
她脚下如风,既担心店里缺了酒卖,又担心赵老二会忘记后面需要送的外卖。更担心后面那人再提中午送的饭食,看样子都知道他不满意。
等乔九提起自己的杏花酿出了酒坊,王三秋早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他不由眉头轻皱,自己什么时候也让人厌烦了?
抱着酒坛在大太阳下飞奔,王三秋心里七上八下:赵老二送去的竹篓里只有一个一尺高的汤罐,里面是养在白开水中滚烫的豆花。名叫豆花饭,这也是一道集美味和饱腹为一体的吃食。
王家专门在豆腐坊定做的嫩豆腐,滑腻细嫩,另外配上加有榨菜粒,花生酥,炒黄豆末的红油辣椒。
豆腐花在蘸料里面滚一滚,再吃到嘴里,咸香中带着麻辣,豆腐入口既化,但会裹着各种味道的颗粒,想要一口吞下去,却不得不嚼一嚼,可以慢慢品,慢慢嚼。
这是新开发的菜品,还没有让其他人尝过,王三秋头脑一热,就拿乔九试菜了。
虽然乔九是个杀猪卖肉的屠夫,可在她潜意识里,乔九是个讲究人,比起只知道大叫好吃的赵家三兄弟来,能品出味道高低。
只不过这菜看着寡淡,她也没有说清,倒让乔九误会了。
等她一路跑回店里,王大财早已经站在后门上望眼欲穿,看到王三秋回来,忙从她手上接过酒坛,放在石桌上,看着她一脸汗水,心疼道:“快去换身衣服,怎么都湿透了。”
听着还吵吵嚷嚷的店铺,王三秋一屁股坐在竹椅上,使劲用手扇风,蹙眉道:“怎么还在喝,酒够卖吗?”
“酒还够,那几家人说得投机,都已经在结娃娃亲了!”王大财想笑又有些眼红。
“结娃娃亲?”王三秋瞠目结舌,这头连亲都没有定下,那头连娃娃亲都说上了,这是不是……坐了火箭的速度。
她这些话只是想想便是,酒上了头,可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爹,你跟小六哥和赵二哥吃过饭没有?”王三秋放下酒坛,才感觉两条胳膊都麻木了,忍不住使劲的甩着,想要活动开。
“吃过了,老二把最后两家的漂汤都送出去了,这里是今天收回来的铜钱。”
王大财从荷包里取出一把大钱,王三秋眼尖,一下看见他手上一个亮晶晶的银锞子,不由惊喜叫道:“有银子!”
“呵呵!是有银锞子,这是老二从乔九那里收到的饭钱,以后一个月的,管他两顿。”王大财也有些激动,他卖多年茶水,还没有收到过如此大额的银钱。
王三秋不由一呆:“是乔九给的银子?他还要在我家吃饭?”
“是啊!这是好事,只不过这一月一两银子,得做些什么吃食才好。”王大财有些苦恼。
让他做包子馒头,得把乔九撑死也吃不完。
王三秋想到酒坊里那五十文一斤的杏花酿,撇嘴道:“若吃天鹅肉,这点钱还不够。”
“吃啥肉?”王大财没有听清。
“没啥,我上楼换衣服去了!既然给钱就收下吧,总会有法消用的。”王三秋活动着胳膊,感觉身上的汗在开始干了,她也怕这湿衣服着凉,站起身就往阁楼上走。
酒坊的事她没有给王大财讲,以后被人玩笑般的刁难还会有,总要去面对,若是被王大财知道,恐怕一步也不能出门了。
现在天气渐热,王三秋翻找出一件还算七成新的夏衫,穿上身才感觉宽大得不成样,裤腰也是,就连栓上裤带都不能拯救“前后豁口”的现状,用手量了量,足足多出三寸。
是自己突然瘦了还是这件衣服太肥大?
王三秋又拣了一件稍薄的夹衣换上,虽然此时热一点,阴凉处还穿得住,但夏衫得重新制了。
看着肥大的衫子,王三秋苦笑:这个王小姑娘真是恨自家女儿身,不仅备有白布束胸,还将好好的衣衫做得如此宽松,这是想在夏衫里也隐藏住女子的体征。
她不想改小这些黑灰衫子,王大财对自己已经没有怀疑心,索性抽个时间去重新做几套衣服,现在她不是王小姑娘,不用再穿这些不男不女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