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只是京城的人都吃惯了凉面,突然换个新鲜的花样,他们也不晓得会不会接受,况且你看我们这桌椅也不多,卖个凉面客人也还坐得下,若是能再卖个凉皮,就是有客人来吃,我这也坐不下那么多人不是?”摊主一脸为难的说道。
这已经是舒洛走的第四家,前面三家和这家的摊主一样,刚吃的时候都觉得好吃,可是一旦让他们买方子,就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脱。
不是地方太小,就是人手不够,要不就像这个摊主一样担心卖不出去的。
“或者你也可以试一试,若是卖得好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把旁边那家的摊位一起给租下来呢。”舒洛走的腿都要断了,坐在凳子上劝道。
摊主却没有把她的话当真,笑着道:“姑娘以为生意这么好做?我这凉面也做了五六年了,生意也算不错,可要是再租个摊子,只怕会维持不住,所以姑娘你还是到别出去问问吧,反正我们家肯定是不要的。”
“那好吧。”
上赶着不成买卖,摊主都这么说了,舒洛也不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从面摊上出来,舒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早上出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现在已经满天乌云,空气也变得异常潮湿闷热。
“要下雨了?”
舒洛咕哝了一句,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篮子,想着今日看来是没办法把方子卖出去了,再淋个一身透湿实在划不来,刚准备往回走,一抬眼看到不远处还有个面摊,写着大大的“面”字的旗子挂在棚子下格外的显眼,像是在向她招手一般。
舒洛犹豫了一下,想再试一次,还是提着篮子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家面馆不大,只摆着四张桌子,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却浆洗得很干净的中年妇人坐在靠近门口的位子上捣蒜,在她的对面,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色直裰正捧着一本书在看,摊子上一个客人也没有。
生意好的摊子都不愿意买她的凉皮方子,这摊子一看就是生意不好的,会舍得拿钱出来买个不晓得能不能挣钱的方子吗?
舒洛站在摊子外面犹豫起来。
“姑娘是要吃些什么吗?我们这有面有汤,饼子也是现成的。”坐在门口的江氏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以为来了客人,起身热情的招呼道。
“婶子,我不是来吃东西的。”反正失败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舒洛走了进去,把篮子放在桌上笑着对江氏道:“我是来卖东西的。”
“卖东西?”江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好奇的问道,“买什么的?”
“凉皮,就是这个。”
舒洛把盖在篮子上面的布掀开,露出里面被切成一条条的凉皮来。
“这个是……吃的?”江氏问道。
“对,跟凉面一样,拌着吃的。”
“那我不要。”江氏连连摇头,一脸为难的道:“姑娘你也可能看见了,我这里就是卖吃食的,要是饿了,我们这就有吃的,何必还要买你的吃?”
“婶子误会了,我不是走街串巷卖凉皮的,我是来卖凉皮方子的,要不你先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你是……舒洛?”
舒洛话音还没落,坐在桌子边一直低头看书的年轻人站了起来,看着舒洛迟疑的问道。
“你是?”舒洛转头看着年轻人。
“东来,你认识这位姑娘?”江氏也看着自己的儿子许东来。
“娘,舒先生你还记得吗?”见舒洛没有否认,许东来兴奋了起来,看着江氏问道。
江氏想了想,“就是你考秀才之前指点了你一阵的那位先生?”
“正是,这位便是舒先生的千金,舒洛姑娘。”许东来介绍道。
“原来是舒洛姑娘,快快请坐,你瞧我这也没什么吃的,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江氏一听是曾经指点过儿子学问,还因此让他考上秀才的先生家的姑娘,热情的招呼舒洛坐下,又赶紧转身去给她倒水。
“婶子不用忙了,我坐会儿便走。”舒洛不好意思的道,她对许东来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几个学子去找过舒文广。
那年舒文广虽未高中,文采却受到考官的大加赞扬,不少学子因此上门来请教学问,许东来想必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我们这里没有茶已经是怠慢了姑娘,姑娘来了怎么也要喝口水再走。”江氏笑眯眯的把水放在舒洛的面前,在她旁边坐下问道:“时常听东来念叨,说舒先生是个有真学问的人,若不是得了舒先生的指点,他也没这么顺利能够考上秀才,这都多亏了舒先生。”
“婶子客气了,我爹其实也就是个寻常读书人,能够给许公子一点意见,也不过是因为多读了几年书,又多参加了几次科考而已。”舒洛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谦虚的道。
“先生是真有才学的人。”许东来非常肯定这一点,看着舒洛笑道,“你以前都叫我东来哥,现在怎么叫起许公子来了?”
“就是,我听着也怪变扭的。”江氏也笑着说道,“还是叫东来哥的好。”
“东来哥。”舒洛爽快的叫了一声,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她都无所谓。
许东来笑着应了,问道:“先生如今可还好?”
“好。”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先生有空的话,我想去拜见一下先生。”
“就住在城西槐树胡同,最里面那颗老槐树正对着的那家便是。”
“槐树胡同?那里的房子不都是租的吗?”
江氏好奇的上下打量了舒洛一眼,见她身上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鲜亮,不像是家境贫寒到要租房子住的样子。
“因为家里生了些变故,以前的房子早已卖出,所以才在槐树胡同租了个小院,院子虽小,好在只住我爹和弟弟舒海二人,倒也宽敞。”舒洛并不觉得租房子就矮人一等,坦然的说道。
“为何只有舒先生和姑娘的弟弟住在槐树胡同,你和你娘没住在家里吗?”江氏好奇的追问。
“娘。”江氏话音刚落,许东来便朝她看了过去。
江氏这才想起舒洛刚才说家里生了变故,必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自己这么一问,只怕会让舒洛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忙一脸歉意的对舒洛道:“姑娘不要介意,婶子我就是嘴快,你若不想说不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