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的是。”
宋二小姐点了点头,似是想明白了,脸上也有了笑意,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成天关在府里,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有些向往的。
“所以……咱们是要到庄子上去了?”红云小心翼翼的,压抑这兴奋的声音问道。
陈嬷嬷不说话,只看着宋二小姐,让她自己拿主意。
宋二小姐看了看陈嬷嬷,又看了看舒洛和红云,咧嘴一笑道:“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我们就去吧。”
“太好了!”红云小声惊呼。
“那个……嬷嬷,若是不急的话,我想明日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舒洛突然开口说道,毕竟谁也不晓得这次要去多长时间,看陈嬷嬷的意思日子不会短,她得回去和舒文广说一声。
“你的腿能走吗?”陈嬷嬷看着舒洛的腿问道。
毕竟从城北到城西的路不近,舒洛的腿上又带着伤。
“没事的,实在不行的话,我租辆车也行。”舒洛赶紧说道,“我怕家里有事找不到人。”
陈嬷嬷想了想,从怀里的荷包里掏出一个银角子递给舒洛道:“你要回去便回去吧,拿着这些银子租辆车,今晚便不用回来了,明日辰时左右在西边的城门口等着,到时候小姐的车会经过那里,你在那里上车。”
“晓得了。”舒洛捏着银角子道谢。
又与宋二小姐说了些庄子上的事情,陈嬷嬷起身告辞,朝舒洛看了一眼,舒洛便心领神会的踮着一条腿跟了出来。
陈嬷嬷晓得舒洛腿不方便,也没有带她走太远,下了台阶站在了院子里的玉兰树下。
“往后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只有你和红云二人在小姐身边,红云是个心大的,你便要越加的细心一些,凡事要以小姐的安全为重。”陈嬷嬷一脸认真的说道。
“嬷嬷的意思,可是庄子上有什么不妥?”舒洛的心提了起来。
“倒也不至于。”陈嬷嬷不确定的道:“只是那庄子自太太接手后,便一直没有去看过,每年的账也都是庄头带着人到府里来交,那庄头虽是田家以前的老人,可十几年的时间,谁也不晓得会不会起什么变化……”
“嬷嬷若是察觉了什么,还请说清楚的好,这样我也好有个防备。”舒洛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要不陈嬷嬷也不会刻意找她出来说话。
陈嬷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庄子上的收益原本便不稳定,只是这几年明明风调雨顺,庄子上的收益却依然一年比一年的少,按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可那老刘头一家却越发的富态起来,去年他新得了个孙子,带来给太太磕头,我顺手抱了一下,看见那孩子的脖子上戴着一块翡翠观音,水头和手工都是极好的,我冷眼瞧着怎么也得四五百两的样子。”
“四……”
一个小婴儿脖子上挂着的坠子都要四五百两!
舒洛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真是白混了三个月,还比不过一个刚投胎来的。
“老刘一家都在庄子上,太太又不是苛刻的人,生活富庶自不用说,可也不至于这么阔绰,还刻意在外面罩了件粗棉衣裳,只当谁看不出来似的。”陈嬷嬷说着脸便沉了下来,“他若只是贪墨些银钱倒也罢了,总有收拾他的时候,可是人心大了,指不定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事太太晓得吗?”舒洛问道,宋太太手上的产业不少,能足不出户打理这些产业,必定有过人之处,刘庄头的异样连陈嬷嬷都看了出来,宋太太没道理会不晓得。
“太太晓得。”陈嬷嬷果然点了点头。
“那太太还放心让小姐去庄子上,难不成是想让小姐拿庄子练手?”舒洛瞪着大眼睛看着陈嬷嬷,若真是这样的话,宋太太未免有些揠苗助长,就不怕宋二小姐真出点什么事?
陈嬷嬷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这些产业将来都是要交到宋二小姐手上的,宋太太会这么做也说不准。
“老刘一家的身契都在太太的手上捏着,除非他不想要一家子大小的命,要不不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来。”怕舒洛年纪小经不住事,陈嬷嬷不免有要宽慰她两句,“你也不要太过紧张,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以防万一罢了。”
舒洛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她虽然晓得这个时代的人对身契有多在乎,可在她的观念里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东西,刘庄头敢贪墨宋太太的银子,十几年的时间,未必便不会给自己想一条退路。
谁又能保证在他的这些退路里,没有把宋二小姐当成踏脚石呢?
记下陈嬷嬷说的话,舒洛回屋跟宋二小姐说了一声后,回屋拿了些银子便一瘸一拐的到了后门,给曹婆子几文钱劳她帮忙在巷子口找了一辆马车,上车朝城西槐树胡同走去。
大庸国对马匹的管理不是很严苛,但能沦落到街上拉车的马也大多老弱,曹婆子给舒洛找的这辆马车虽然干净整洁,速度却不快,一路轻摇慢晃的几乎把她给摇睡着了,索性撩开车帘子看外面街上的风景。
“姑娘这是要到城西来买东西?可记得铺子的名字,等到了地儿我再叫姑娘便是了。”赶车的老汉见舒洛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以为她怕错过了地方,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不是,我回家一趟。”舒洛也笑着跟老汉闲聊,“大叔赶车有些年头了吧?”
“十几年了,你看看这。”老汉指着自己的右脚让舒洛看。
舒洛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右脚没有脚掌,便听他道:“当年在战场上伤的,回来也做不了什么活又没有田地,想着总不能就这么饿死,便养了这匹马,拉个人运个货也是个进项。”
“那你的家里人呢?”舒洛问道。
“都让南溪国的那些蛮子给杀了。”老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
“对不住,我……”
老汉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都过去十几年了。姑娘年纪小怕是不晓得南溪国的人有多可怕,他们凶狠毒辣又狡猾如狐,尤其善用战术,当年不过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连夺六个城池,其破竹之势让京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若不是忠勇侯骁勇善战,临危受命带兵增援乾州,与南溪国人苦战一年,并一枪射下了南溪国万合王的首级,哪里还有如今的大庸国,我这条命只怕也要丢在战场上。”
“万合王死了,南溪国便败了吗?”舒洛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