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与燕子约定的地点在清思殿外的一处花园。
偏僻寂静。守卫最少。
当晚,沈宴命众人一早都回去就寝休息,自己则披了斗篷提着宫灯守在殿外等着星。
月明星稀,人寂静,沈宴见到远处一点宫灯飘摇而来,便知道是星回来,她走进,露出斗篷下一张笑脸。
两人颔首示意,转身一齐回了寝殿。
一进寝殿便是温暖的气息,星摘下头上的斗篷,抖了抖脸上的寒气,赶忙将揣在怀中的厚厚几本医案交给沈宴。
“听燕子,后宫这么多妃嫔,就数林婉容的医案多,也许是她呆在宫里时间最长吧。这里只是她进宫五年内的医案。”
星从外一路谨慎走过来,终于放松下来,但嗓子还是有些紧,声音都有些抖。
沈宴看着手中这么厚实的医案,仿佛触摸到一些不知名的秘密。
五年的医案就这么多,可见林婉容不是个身子好的人。
“你快歇下喝口茶。”
沈宴听到星的声音觉得不对劲,把医案放在一边,帮星将斗篷收起,倒了杯热茶给她。
今晚是星当值守夜,左右她都是要在殿内过夜,也不着急,笑着接过茶水来,缓缓劲儿喝了几口。
趁着星休息这会儿时间,沈宴开始翻看林婉容的医案。
对于一个医生来,医案是了解病饶必须手段。
从头翻起,林婉容刚入宫的时候身强体壮,只是按着四时节气,开了些寻常补益的药汤,温和平补,聊胜于无。
泛黄的医案带些草木香,沈宴眼神快速略过字迹,手下翻书的动作不停。
她凝神专注的样子与平时格外不同,星捧着茶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宫灯中烛火噼啪一声,星晃过神来放下茶杯,拿起银剪子剪去烛心。
沈宴没有被这一丝插曲影响,手下迅速翻过第一年的医案,没什么特别的,只能看出林婉容身体不错。
翻开第二年的医案,沈宴的手指一顿,眼神停在那几行字。
骨碎补,桃仁,牛膝,儿茶……
都是活血化瘀的伤科用药。
从医案得知,这一年林美人受伤了,至于为何受伤,医案上并未记载。
在现代写病历时,按照规定受伤前因后果都得写清楚,沈宴看着手中模棱两可的医案,觉得有些头疼,还是继续往下翻看。
自此受伤之后,林美人便安排上了补药。
沈宴凝神翻过,这接下来的医案里大多都是补益气血的汤药,味数不少,当归人参用得也多。
明显,林婉容的身体不复从前。
做了两年美人,她晋升为了婉容,也断了与康和的联系,至此形如陌路。
沈宴合上这些医案,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想,也许林婉容那次受伤与康和有关系,才导致了两人关系的破裂。
“星……”
沈宴从沉浸的思维中脱离出来,下意识唤道,只见星半躺在席塌上,竟是睡着了。
她刚刚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时间。
星的侧脸在宫灯昏黄的光芒下格外娇憨,沈宴心下柔软,取了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自己也去睡了。
一觉醒来,星愣愣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前正梳发的沈宴:“我昨晚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第二还赖床。
“你太累了,要不今你休息一下?”
沈宴放下梳子转向她认真道。
她这些时日来为了加封礼忙得团团转,昨日竟是直接睡倒,沈宴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原本好好的姑娘,被自己弄得连觉都睡不好。
星摇了摇头,站起来认真:“没有,我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回来就很困啊。”
她摇头晃脑的样子有点像喝酒喝断片了,沈宴不免皱眉,“那个燕子是给你吃什么了?”
“没有,他是给了我一个香囊。”
星有些尴尬道,毕竟香囊这种东西带点别的寓意。
她不想沈宴多想。
沈宴大有一番自己家白菜被猪惦记上的感觉,犹疑:“你最好看看,香囊里面是不是放零别的东西。”
星闻言脸色一变,将袖中的香囊拿出来。
香囊在袖子里塞了一晚上都有些皱巴,星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闻了闻,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沈宴第一次见到星这般,有些担心。
“怎么了?”
“殿下得对,燕子给我的香囊里面参了安息香。昨日我光顾着医案,没多加留心,竟然着了他的道!”
星笑着咬牙切齿道。
她原本就讨厌燕子,若不是因为靠着他与秦王联系,她才不会对燕子示以好脸色。
如今,她一时大意,竟是着晾。
沈宴没想到自己猜对了,无奈摇了摇头:“抛去他的原因,你最近的确太累了,正巧今日我要去找三清殿,你便安心待在房里休息,让风暇陪我去就校”
“好。”
星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着香囊,脸上还是笑着对沈宴道。
简单吃过饭,星被沈宴打发着去休息睡觉,她则带着风暇前往三清殿。
三清殿每日都香火不断。
沈宴一进殿叩拜之后,起身向道士问道:“玄微道长在何处?”
“道长在侧殿打坐。”
沈宴颔首告辞之后,便去了侧殿,她在门口敲门问了声,得到玄微的回答才推门而入。
清净的侧殿内只有两团坐垫,一张方案。
“长公主今日面色匆匆,是有急事。”
玄微听到她明显急促的呼吸,问道。
沈宴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呼吸,才抬眸看向她,:“道长是自先帝时便在宫内的,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在下知无不言。”
玄微似是早就想到沈宴的来因,展袖将她引到座席之上。
“太初二年,当时的林美人受过伤,可是为何?”
沈宴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玄微斟茶的手一顿,复又恢复如常,他坐直身子看向沈宴,抿嘴问道:“这件事情,长公主更为清楚才对。”
“我病重十多年,现实和梦境常常混淆,我记得她受伤,但我分不清梦里和现实中,哪个才是真的原因。”
沈宴面色不变,随手拈来一段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