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粥当即对惊鸿道:“姐姐莫慌,你且在房间呆着便是,我下去看看。”惊鸿眸间颤颤,“小心。”
霍之粥拍拍她的手,微笑转身。
到了宽阔的正厅处,果然看见一行人,俱是威猛高大的男子。四周嬉笑打闹的姑娘们立马停住了,惊惶不定的看着楼下。
楼下梨花桌旁端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声长虽比不得身后的那六个,可周身的威气却让人望之森寒。但见他的大掌轻巧的掐着一个白玉盏,徐徐饮了一口。那气势,仿佛巨兽张嘴,任你眼前是何猎物,都逃不出他的血盆大口,何消说区区风吹即倒的下贱胚子?
惶惶间,秋水搀着柳娘走了出来。
柳娘迎着笑,从容间,竟然丝毫不惧眼下的凌厉局势,红唇一启,缓缓道:“木大人今日怎的这般阵势?莫要吓坏了姑娘们。”
霍之粥躲在人群中暗道,又一个姓木的?
那人抬起头,一双寒刀目,轻轻一转,瞬间飞出无数道寒光,令得在场的众人皆打了个寒颤。再一看他脸上,太阳穴处赫然留了青紫的印记,想必是昨夜留下的。只是他面色较深,若不细瞧,还真不难发现。
霍之粥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紧迫感,连带着楼下那人的影像都在脑海中渐渐勾勒出点点轮廓,可就是遍寻无法。
“柳娘真是说笑了,我看这玲珑阁的姑娘胆子可大得很呢,怎么会被轻易吓到?”他虽是笑着,可是冷峻森严的言语让不少人汗毛直立。
柳娘施施然走过去,仍是白嫩的手提起宜彬雪山壶给眼前人倒了半杯茶,笑容不变道:“木大人不要同姑娘们开玩笑了,还是让姑娘们伺候木大人和众位兄弟快活快活。今夜只管放开了去玩,权且当做我玲珑阁送给泽国津城木家的远道之礼,如何?”
津城?木家?
那可是京州隔海相望的泽国最为富硕的城池,木家更是津城守城人,财力通天。若是能招呼一晚,怕是日后也好相与。
算盘子悄悄一拨,空气中当即起了些微躁动。
霍之粥却大骇——
此人莫非便是因为偷听差点一掌要了她小命的那个姓木的?
可是昨晚惊鸿说她的第一次也是送在那人手中···第一次···她忽然记起来,三年前,也是那个醉酒的男人,彼时正是惊鸿挡开了她,也救了她。
竟是此人。
霍之粥的心被烈火燃烧,方才的惧怕忌惮,此刻全部化作了愤恨。
再看楼下,那人忽然一把扣住柳娘的手腕,贼笑道:“我木风扬今日只要惊鸿,若是惊鸿姑娘不出来···”他停了停,鹰眼扫过四周,“玲珑阁这众多红花绿柳,怕是要不得安生了。”此人看似不安分的握住柳娘的腕,可掌中却暗暗借力,心念一动便能叫人腕骨尽碎。
柳娘似是感受不道,好脾气的道:“木大人惯会开玩笑,昨日大伙可都是看着您把惊鸿接走的。我们都没看见她回来,想是还在大人那里,缘何找我们要人来了?”柳娘的眸子厉色几分,“该是我问大人要人才是。”
木风扬唰的放开手,柳娘踉跄几步,秋水利落的扶住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臭娘们整日里最会装清高,一副狐媚样子真是贱到骨头缝里去了。我从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明明就是低贱的身子,偏要演出贞洁烈女的把戏。想不到三年来还是这样,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将她弄死在床上。”木风扬哈哈大笑,浑厚粗犷的笑声宛若魔鬼,“昨日不知找了什么人来,趁乱逃走。”他伸手一指,“而你,却说她不在此地,莫不是被人扒皮啃了骨头吞了不成?”
电光火石间,众人眼前白光一闪,一柄弯刀已经逼近柳娘的脖子,“好你个婆娘,打主意到我头上。”
柳娘不动声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此间众人皆提着一口气,偏只她这个当事人连眉头都不蹙。
木风扬冷冷道,“不愧是柳娘,死到临头了仍然面不改色。”说话间掌中的冰刀暗暗逼近。
与此同时,一声惊呼传来。
“且慢。”
众人寻声看去,但见霍之粥不知道何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木风扬见到来人,剑眉一皱,面上怒气更显八分,“你是什么东西,敢阻我的刀?”
霍之粥心内大喘口气,看来他没认出她来。
“木大人可得看清楚,你的刀下是何人。此人不是柳娘,是整个玲珑阁。”霍之粥压了压声,给自己打了几分气,“放眼京州,何人不晓玲珑阁?便是在州外,也花名远播。玲珑阁虽是烟花之所,木大人瞧不上可以,但是整个京州却不敢轻视。玲珑阁一年可以带来多少税收利益可想而知,从官到商,玲珑阁皆是重要一环。且不说吃穿用度,便是小小的胭脂霓裳就足够带动各方产业。更不用说玲珑阁暗自带来的人才累积,皇城贵州,大商小贾,便是盈国之外,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京州。今日,玲珑阁一旦亡于大人刀下,京州会如何发展?大人深谋远虑,我想定是比我一粗鄙丫头考虑的多。”
她气沉丹田,杏眸怒扬,特地加重语气道:“您说呢?”
木风扬拧起细长的眉,打量着她,霍之粥心好似飘荡在求中的枯草,悠悠荡荡。屏息间,眼前忽的一阵疾风,眨眼的功夫木风扬已欺身上前,扼住她的脖颈。
眼前人眼角泛起诡异的弧光,异常冰冷坚硬,瞧着她,几乎要把她剥皮剔骨。
只见他唇畔微扬,魔鬼般的声音柔柔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