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只得小心地坐了下来。

“你是哪一年进的宫？”

寒雪便把自己原是个孤女，在驿站被杨宜馨看中，随着杨宜馨进宫，偷偷看选秀的热闹，却被皇上罚去伺候于妃，这一路的经过，都大略说了一遍。

听完了她的话，于妃忍不住笑了：“这倒是阴差阳错了。你别怕，虽然罚你来了，本宫却不会罚你，跟着你慧芝姐姐罢了。若是以后想回到你的小姐身边去，本宫再替你想办法。”

“不，我不回去。”寒雪摇摇头道。

她当然不会回去，杨宜馨已经对自己深恶痛绝，在于妃这里，她还是身世可怜单纯无辜的小孤女。

“那就留在这里。”于妃见慧芝端着药碗进来，对慧芝道：“慧芝，回头你把寒雪安置一下，被子，衣服别忘了。”

慧芝答应着，坐到了塌边，一面服侍于妃喝药，一面头也不回地对寒雪道：“既然来了，就乖乖听话，自有你的衣食。若是耍小心眼，我第一个不饶你！”

“你又何苦吓她。”于妃喝了药，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对寒雪温言道：“这里除了本宫，就只有慧芝，小董子，小柱子，明天你都见一见，认认人。慧芝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罢，她笑着看了慧芝一眼。

慧芝端着碗出去了，寒雪就替于妃倒了水来漱口，于妃漱了口，突然悠悠道：“寒雪，你虽然才来，本宫倒有一句话，须先告诉你。”

“是什么？”寒雪不解地问。

“本来你是跟着杨美人进宫的，若杨美人得宠，今后你也会锦衣玉食一般的日子。而在本宫这里……”她叹了口气道，“本宫今年二十九岁，皇上从本宫二十岁起，就没有踏足过这里。你懂了吗？”

寒雪心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她想了想，向于妃道：“于妃娘娘，奴婢愿意留在这里。”

于妃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到底还是个孩子。罢了，此事以后再说。”

当晚，寒雪先住在了慧芝的房内，慧芝则去于妃的寝宫值宿。因秋霞宫里没有其他后宫女子居住，几间居所都锁着。慧芝住的屋子就在正房后面，虽是宫女所住，几样家具陈设虽旧却也精致，看得出这里曾经的繁华。

安顿下来，寒雪躺在床上，望着紫红色的纱帐顶，默默地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若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

但是失望归失望，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如果有机会，就抓住机会，如果没有机会，就要制造机会。

她想起白天那个把自己随意往深宫里一丢的皇上，或许对现在的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个有趣的玩意。但是，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把自己视若珍宝。

握着胸口的红玉，她渐渐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寒雪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中，她站在群山间一汪如镜的湖泊这头，那一头，背对着她，立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黑发如瀑的女子，看不见她的脸，她却能感受到她的风华绝代。

寒雪刚想走近一些，就从梦中醒来了。

这个梦随着第一缕晨曦，很快随着夜色一起消失。

快到寒雪根本来不及捕捉到它的哪怕一点点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