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妃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迷惑了。

那个已经被她放在内心深处的成熟俊秀的男人，正对着一个清丽可人的少女在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中有她曾经熟悉的温柔和宠溺，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一阵风吹过，一片掉落的树叶落在少女的头发上，少女并没有注意，高大的男人修长的手一伸，替她自然而然地摘去了残叶。他将叶子放在手中把玩，眼神却没有离开少女片刻。

雪夜下，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仿佛一幅神仙画卷。

曾几何时，她也曾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一同赏雪，听风，看枫叶红遍秋霞宫。

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位置站着的少女，是她自己。

但是，那个少女回过头来，望向了她，她看清楚了，这不是她。

锦书和子问，已经消逝在九年前的秋天了。

现在，只有于妃和皇上。

她的心骤然一痛，这个痛瞬间攫取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握着心口，无力地向后倒去，身旁的慧芝扶住了她。

“娘娘，您怎么了？要不要让吴太医再看一看？”慧芝忧心道。

“不，不用了。”她摇摇头，默默地回过身去，慢慢走回了屋里。

吴太医提着医箱，皱着眉头，走到树下的两个人身边，对着皇上轻微到几乎看不见地摇了摇头。

“皇上，请随微臣到屋里说话。”他担心自己的话被于妃听到，不愿意在外面说出来。

“你说。”皇上坐到了厢房中的椅子上，看着站着的吴太医，隐隐猜出这位医术高明的老太医，可能要说出一些不详的话来。

跟着一起进屋的寒雪也很焦虑，她不知道这位有名的太医接下去会对于妃的病情下什么决断。

“皇上，于妃娘娘现在，就像一支风中残烛，虽然还在燃烧，但是随时可能熄灭。她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臣会尽力，但是……”吴太医叹息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了。

虽然屋内燃着火盆，寒雪却像被当头淋了一盆冰水，这是最坏的情况，但是却真的发生了。

“下臣现在回去开药，抓了药即刻送来。”吴太医抓起药箱，告了退。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寒雪的双手，把她从怔忪中拉了回来。

手心里传来了暖意让她感觉好了些，她抬起头，那薄唇中传来关怀的话语让她有些恍惚。

“寒雪，别怕。”

这一瞬间，寒雪真有一种想靠近面前这个男人的冲动，她喜欢温暖的东西，他手心的温暖让她感觉很舒服。

可当她刚刚想移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她的手却被松开了。

“随朕来，去看看你们娘娘。”他先走出了屋子。

于妃已经更过衣，靠到了寝宫的床上，正闭目养神。慧芝端着一盆水正要出去，见他们进来，对皇上行了一礼，转而出去了。

皇上在床沿坐下，轻轻唤了一声：“锦书，你还好吗？”

于妃睁开眼睛，复杂而炽热的眼神一闪而过，闭目再睁开，终于归于淡然。

“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还好。”

“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养病，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告诉朕。”

“臣妾只想能多见见凌儿，其他什么都不要。”于妃淡淡道。

“准了。今后凌儿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于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