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凌回京的消息，寒雪隐约从宫人们的流言中知悉了。

还有一个香艳的添头，就是那伊真国的公主据说美丽无比，已经定了嫁给四殿下，也就是未来的相王为侧妃。

众人均笑三殿下白忙一场，到了最后也没有抱得美人归，反而为弟弟找了个媳妇。

寒雪却在担心他们传的别的部分的话，似乎司马凌还亲自上阵杀敌了，说是英勇善战，险些还送了性命。

“啧啧，看来皇上是真不看重三殿下，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可不是，不然人家伊真国的国王怎么那么有眼力见儿，巴巴地把妹子嫁给四殿下？”

“听说还要在朝中找一个宗室女也嫁过去……”

寒雪的心中愈加焦虑，可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能知道什么消息。

千万要平安才好——她每天心中默念的只有这句话。

所幸素蘅又来找过她一次，说这回试着用针灸去治何贵人，竟然有用，眼下何贵人已经偶尔能对外界的话做出回应了。

但是是不是一定会恢复如常，她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夏天到来的时候，寒雪的心境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天气愈热，她的心愈冷。

有时，她还会想起那一天，那个曾给予她无上尊宠与亲密爱怜的男人，亲手撕下了所有的假象。但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变轻了。到现在，她甚至不恨司马彦。

如果她是他，说不定，也会这样做。

因为他还没有到为了她可以忽略一切的地步，甚至，永远都不会到这一步。

寒雪觉得，过去的自己有些错了。

她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皇帝。

宠，不是爱。

宠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无人浇水没人加柴，也就灭了。

宫中多一个柳寒雪，少了一个柳寒雪，倘若司马彦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那也就这样了。

想起自己还曾经暗中嘲笑杨宜馨的天真，现如今，也许是生下皇子的杨美人在暗中嘲笑自己吧。

和司马凌的约定，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她的心口一疼，本能地想去握住胸前的红玉，却拉了个空，怔了怔，她才想起来，这块玉现在应该还在千里之外。

七月的一天傍晚，她正在树林中的井边打水上来，好预备晚上沐浴用的水。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接过了她两只手吃力地拎着的水桶，把水倒进了一旁的大木桶中。

她以为是哪个也来打水的宫人，刚要道谢，看到面前的人时，却愣住了。

他高了，壮实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变黑了，五官更加清晰明朗，少年的圆润渐渐褪去，换成了成年男子才有的英俊的神采。

“姐姐，你的手……”

还没等她说话，面前的少年已经捧起她伤痕累累的双手，痛惜地握在手中。

可他的手也布满了伤疤与厚茧。

似乎在无言地诉说着，曾经锦衣玉食的皇子，经历过怎样的磨炼与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