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告知天下,夷洲岛广纳流民,但是结果并不理想,很多人宁愿继续当流民,也不愿出海。
最终,南山庄户约一千户,兴济张氏约五百户,其余的流民陆陆续续报名的大约五百户,总共两千户,约万人上下,自天津港启程出海。
张鹤龄的全部产业都交出去了,大本营南山工业区也被充公了,娟秀阁还保留原来的模样,掌柜和店员都在,但是收益已经成为国库内库五五分,内库的五成是张皇后的。
南山书院现在成为半公益性的学堂,不过,张鹤龄设立的科研机构都被撤了。
这些搞研究的,大部分跟着船去了夷洲岛,在那里,将重新设立书院。
新书院将不再是以四书五经为主,而是涵盖算学、物理、化学、医学等很多的自然科学。
张鹤龄现在成了光杆司令,手上只剩下一套情报系统,再无任何实权,甚至连车马行,除了保留合作关系,其经营、收益都被朝廷接收。
可能弘治皇帝觉得光杆司令也是司令,干脆把张鹤龄蟒卫指挥使一职也给撤了,然后给了个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职务,主管情报收集工作。
蟒卫指挥使和千户官同级,正五品,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
指挥佥事上面还有指挥同知和指挥使,从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到另一个部门当第三把手,还没有实权,这个调动看似升了,实则是降到太平洋海沟去了。
不过,弘治皇帝对原蟒卫情报系统还是很看重的,现在虽然归锦衣卫管辖,但是,只由张鹤龄这个指挥佥事专人负责,其他人无权过问,就连指挥使牟斌,都不可以。
张鹤龄对这个结果并不在意,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自己本来就不想操那么多的心,现在做一条咸鱼混日子也挺好的。
小娟顺利生产,是一名女娃,张皇后很开心,弘治皇帝也很欣慰,亲自为这个小侄女赐名叫做张小花。
张皇后很开心,是因为张家添丁了。
弘治皇帝很欣慰,是因为,张鹤龄头上这个爵位暂时还没有继承人。
不过,张小花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土
张鹤龄有些无语,但是,再土也是御赐的,你还敢说个不字?
幸好是张小花,若是张翠花,你不也得乖乖接着!
有了娃,张鹤龄更是无暇分心,收集情报的事有李晨星负责,自己每天在家里喝喝茶,陪着两个老婆和小花花,这样的日子还是挺惬意的。
这一日,一个奇怪的人登门造访。
为何奇怪呢?
来的是一名和尚。
张鹤龄听到门房通传的时候,心中也很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跟出家人搭上关系了?
“是不是来化斋的?”
“小的也这么认为,本打算给他些斋饭,打发了便是,但是那和尚死活不走,非说要见您,有要事相商。”
“不是化斋的,莫非是要钱?”
“也不是,给他钱了,还是不走。”
张鹤龄也很纳闷,自己真的不认识什么和尚啊。
门房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那和尚挺奇怪的,身边带了只个猴子。”
和尚,猴子!
张鹤龄心中一个机灵,急得站起身来问道:“那猴子是不是一人来高,身穿虎皮裙,手里拎着一根铁棒?”
“啊?”门房愣住了,挠了挠头,说道,“就一只普通的猴子啊,小小的,没穿衣服,也没棒子!”
看来不是那只猴子,张鹤龄重新坐下,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身穿灰色僧袍,胖胖的大和尚走进来,双掌合十,低头念道:“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了。”
一只小猴子,站在大和尚的肩膀上,偷偷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原来是只普通的猴子,张鹤龄放下心来,问道:“你认识我?”
“相逢便是缘,靖海侯的威名,贫僧早已如雷贯耳,故神交已久。”
神交,就是不认识呗,非要说的这么文艺。
“大师怎么称呼?”
“贫僧净苦。”
张鹤龄暗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苦,当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大师找我有什么事?”
“贫僧初来京师,看到一处地方,有紫气冲天,是为真龙祥瑞。”
“你这不废话么,皇宫就在京师,真龙天子就在宫墙之内,此事人人皆知,还用得着你来说?”
净苦摇摇头,说道:“并非紫禁城。”
“哦?”张鹤龄来了兴趣,问道,“若非紫禁城,该是哪里?”
净苦看着张鹤龄,笑而不语。
张鹤龄不耐烦地说道:“问你话呢,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紫气?”
净苦将手指向南方,说道:“南山脚下,潜龙勿用。”
张鹤龄脸色变了变,怒道:“好大的胆!”
净苦哈哈一笑,说道:“靖海侯切莫动怒,贫僧只不过将看到的实情讲出,有何不可?”
张鹤龄脸色阴沉,说道:“大和尚,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潜龙勿用,出自第一卦乾卦的象辞,隐喻事物在发展之初,虽然势头较好,但比较弱如龙潜深渊,应藏锋守拙,待机而动。
南山脚下,潜龙勿用。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有造反做皇帝的天分,但是现在实力还不够,目前还处于猥琐发育不要浪的阶段。
这无疑于煽动张鹤龄造反。
净苦淡淡一笑,说道:“靖海侯可曾知道荣国公的典故?”
荣国公,就是姚广孝,也是个和尚,但是这个和尚厉害了,他是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人称黑衣宰相。朱棣能夺天下,至少有姚广孝一半的功劳。
说起来,姚广孝想要造反的理由很奇怪,他并不是生活所迫,揭竿而起,也不是跟当时的建文帝有什么仇怨,更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他就是单纯地想造反。
可能是觉得自己一身谋术,无处发挥,然后就撺掇别人造反,自己从中出谋划策,过一把瘾。
姚广孝死后,追赠荣国公,由朱棣亲自撰写神道碑铭,并以文臣身份入明祖庙,是明代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张鹤龄明白了,原来这个和尚是姚广孝的粉丝,也想过一把谋天下的瘾。
这就是个神经病啊!
“你知不知道,本侯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靖海侯不会这么做的,”净苦和尚面带自信的笑容,说道,“此事若是传了出去,难保别人不会听风便是雨,到时候靖海侯可是有口难辩。”
张鹤龄摇摇头,说道:“不会传出去的。”
“靖海侯是想把贫僧抓到昭狱吗,即便如此,仍可能走漏风声。”
张鹤龄冷笑道:“不,我的意思是,把你当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