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答应了。
十四这才把这傻子带了回去。
秦艽也不全是为了哄小八走,大钟村一定不是她呆一辈子的地方,如今她在百草堂已经稳定下来,确实可以考虑搬家的问题。
不过,还得同他爹娘商量一下。
十四和小八回到破庙。
不过月余,庙门口那颗歪脖子树,竟然还结了几个青绿色的果子来,毛绒绒的还挺可爱。
十四伸手碰了碰,“小八,你看这么颗丑树它还结果子了。”说完还啧啧了两声。
歪脖子树开花的时候,十四正病危,现在它结果了,哪怕只是几个毛桃子,小八也心中欢喜。见十四拨弄着果子,不禁有些生气。
“你住手!”
十四被小八吼的一愣,要知道,认识这么久,还没听这小傻子发过脾气,这会是为什么?
小八吼过就有点后悔,看十四被吼的一愣,不由又小声解释了句。
“你别弄,我还等着吃桃子呢,弄掉可没的吃了。”
十四听小八这么说,倒是也没怀疑,小八能被她娘抛弃,想来也是没吃过桃子,馋了也不奇怪。
连小八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发了那么大火,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吃桃子。
他只是觉得,觉得它有点可怜,就像……就像谁他确一时说不上来,也许是他自己,也许是别的什么让他觉得可怜的人。
“好啦!”十四收回拨弄果子的手指,“不弄就是了,不就几个桃子,以后让你吃个够。”
十四从前没觉得当个乞儿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自己就比别人差了哪里。
一直到他病危,才突然生出一股不甘心来,他还这么年轻,还没娶妻生子,尚没尝过人间极乐,他凭什么死,他不该死!
万幸他活了下来,他既活下来,就定要把这人间红尘尝个遍才罢休,和小八一起。
他这条命,是小八给的,他生性凉薄,若说还想对谁好,也就只有小八了,以后他绝不丢下他,定要他荣华富贵一辈子。
小八却还没发现身边这人的不同,十四说让他吃的上桃,他也没多想,还念着秦艽的恩。
“好,要给秦姑娘也留一点。”
被他时时放心上的秦姑娘正颇为头疼。
不为别的,王秀儿怎么也不答应她要搬到镇上的想法,气的饭也不吃了,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秦勇好说歹说,这次却是不管用了。
“你说你,好好一女儿家,你说要去学医也让你去了,你学点本事在村里做个村医不好吗?”王秀儿气的不行,顺了会气才又继续。
“搬镇上去,咱一无亲眷二无朋友,受人欺负排挤你可想过没有啊?”说完又作势要来打她。
王秀儿向来温婉,便是气的很了,也从没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
秦艽不得不好好劝着。
“娘!”
秦艽一声声娘叫着,又给王秀儿捏着肩。
“我也就是想了想,也没说一定要去,就是要去,也还得找着房子不是?”
王秀儿刚平静下来,听着前面的还好,一听还要找房子,当即又炸了。
“怎的,你还要去找房子,我看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说完扭过头不看秦艽。
秦艽忙有转到王秀儿面前蹲了下来,一边给王秀儿捶着腿,眉眼儿弯弯带笑,“娘,阿仲过了今年可就六岁了啊。”
王秀儿不解,“这跟阿仲有什么关系,你别拿你弟扯慌。”
秦艽慢声解释着,“怎的就没关系了,娘可有想过弟弟的前程?”
王秀儿要说没有想过却也是想过的,只是现在却有点弄不明白秦艽的意思,于是迟疑的没有说话。
秦艽哪能不知道她,“娘可是想让弟弟跟着爹爹打猎还是下田种地?”
王秀儿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这有什么不对吗?”
一旁的半夏和南星也好奇的望着她,村里人不都是种地吗?爹爹打猎可还比种地强了不少。
“当然没什么不对。”
秦艽见阿仲和秦勇也认真在听她说,声音沉了沉,带着一抹郑重。
“但是,爹娘可有想过,除了种田打猎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别的?”
“对!爹娘可有想过我能学医,能救人性命?”
确实没想过,秦勇和王秀儿想过的最多的事就是待她们长大成人给她们说个好点的婆家。
就是南星和半夏还小,也知道女孩子长大要嫁人,别的却是没有了。
王秀儿微凝,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倒是秦勇开口说道:“阿艽是想让弟弟随你习医?”
秦艽见王秀儿不在那么激动,才慢慢说,“习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阿仲还小,习医还得先习字的好。”
“镇上书院每年春上都会招一批学生,跟着先生读书习字,不如让弟弟明年春天去书院跟着先生读书如何?”
“这……”王秀儿微微迟疑,好自然是好的,能读点书怎么也比种地强,就是当个替人写书信的代笔先生也是体面的啊。
“好是好,可……”王秀儿还没有说完。
秦艽就接过了话,“娘可是担心银钱?”
秦艽却是一下说出了她的忧虑。
“也不全是,弟弟去读书,找个房子倒是方便不少,可还有你妹妹二人,一家人不说房子,就是光吃喝也是不小的开销吧!”
王秀儿的担心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孩子还小,家里如今就靠秦勇和秦艽挣的一点钱过活,虽秦艽去百草堂当学徒后,家里余钱多了不少。
可如果去镇上,秦勇打猎就不方便,家里的地虽说挣不了什么钱,好歹能补贴一二啊,阿艽想法不错,可她还是怕,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秦艽知她心思,只要为弟弟好,她娘做什么都愿意,如今不过还是顾虑钱的问题。
秦艽不说什么,只走到厨房拿出一个背篓,却是她采药惯用的药篓。
一家人都望着她,不知道她此时拿出个背篓做什么。
秦艽把背篓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娘可知这是什么?”
王秀儿看了看秦勇,见秦勇也不知,她也跟着揺了揺头。
“娘不知。”
阿仲好奇的爬上桌,指着其中一个树根样的东西说,“姐姐,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说着又卖了个关子,转头对着王秀儿说,“娘,这个是一味很名贵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