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丘杉叫了一声。
他暂停动作,抬头看她时的眼睛里全是急不可耐。
“今天不行......”
“亲戚来了?”
丘杉点点头。
方明一下子泄了气,翻身躺回自己的位置,大口呼吸着缓解身体的不适。
丘杉大气不敢出,知道他许久未见忍的辛苦,没这个时候说话。
半晌,他问她几天了。
丘杉说了今天刚来后方明下去喝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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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出场顺序真的重要的话,那自己和他终究会走到一起的吧。
福昕在长条形的立镜面前转了个圈,熨不平的几条褶子瞬间藏匿在翻飞的裙摆中,她心里欢快,看什么都愉悦。
爷爷在院子里逗鸟,见孙女早早的穿上了裙子,操心的张嘴叫住她。“你干嘛去?”
女孩的身影飞快的出了院子,“你别管了!”声音隔着墙传进来。
老人关好鸟笼,手心握着鸟食出去看。
走了几步去问树下下棋的老伙计们看没看见孙女去哪了。
围观的大妈看的入迷,随口一说:“莫不是梁家的回来了,你孙女跑那么快,还能因为啥。”
老人一听这话,拐杖使劲一杵,握着拳头往梁家去了。
福昕连跑带跳的到了门口,又不敢进去了,手摸到裙摆两侧的褶子,手指在上面来回的蹭,一年多没见,福昕怕见了面没话说,又一想到他冷峻的脸,说不定也会跟爷爷一样说她不该这时候穿裙子,他笑时让人忍不住靠近,可他严肃的时候是会吓哭小孩子的。
她正犹豫着,隔着院子从屋里传出几句奇怪的女声。
一直以来福昕耳朵里特别注意的全是他们家的事,知道他爷爷奶奶去城里他爸妈那了,老房子里应该只有他在啊,哪里来的别人。
好奇心驱使她进了院子。
一靠近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那声音就更明显了。
福昕十八岁了,再怎么天真也听出那是什么声音了,她光是听了两声耳根子都烫了,那女人还在肆无忌惮的哼哼,福昕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随着一声粗重的喘息迅速消失,福昕再没听到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气急败坏的去拍门,想问问他为什么,一听说他回来了她满心欢喜的过来看他,他却在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
梁川已经穿好了衣服,开门,他眯眼遮住刺眼的光,头发碴上挂着点点晶莹的汗珠,浓眉一皱。
冷冰冰的问她什么事。
透过空隙,福昕看到一个光着的女人慢条斯理的捡衣服往身上套,丝毫不在意外面的情况。
她看到那女人穿好衣服后在梁川的衣服里掏了几张钱,扭着腰肢过来,旁若无人的越过自己,走了。
梁川见她一直抽抽搭搭抹眼泪不说话,耐心被耗尽,撑着门边框的手一收就要关门。
福昕一着急把手伸了过去,梁川关门的力气不小,福昕叫了一声顿时失去了知觉,垂着被夹的手不知所措。
“你神经病啊。”梁川一把扯进屋,赶紧找药。
一边找一边骂人的梁川在福昕眼里变得熟悉起来,仿佛这一刻才是真实的他,刚才和人云雨的他是她幻想出来的。
只要那个人是他,不管做过什么都会被原谅,被镀上光。
纱布找到了,碘酒止痛药找到了,翻了好几遍没找到剪刀,梁川还纳闷老人家平时爱缝缝补补的,怎么会没有剪刀呢。正要去再找一圈,福昕的痛感传到了神经,疼的她直抽气,一遍遍川哥川哥的喊他。
他赶紧回去,双手用力,直接扯断了纱布。
一层一层的药被他亲自涂上去,福昕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她偷偷看他的脸,他一个轻微的皱眉都能吓得她迅速收回来,怕被他对上目光。
他比上次见面黑了点,瘦了点,但是精壮了不少。
“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懒得回答,绑好纱布后直起腰说好了,语气大有送客的意味。
福昕抬头,看到他恢复冷淡的脸,看来不是没听见。
她懊恼自己无意中说错了话,伸出受伤的手过去碰他肌肉喷张的小臂。
梁川本能的一躲,但估计她手受伤,没敢有大动作了。
“快回去吧,你爷爷知道又要骂人了。”他意有所指,语气奇怪。纵使他离开这里许多年,也依然清晰的记得福老头站在街口指桑骂槐,说连福昕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搞得梁川的爷爷奶奶都没脸出门。
而他不过是劝福昕不要辍学时说了几句重话,小姑娘脸皮薄,在他面前憋着没哭,回去在被子里哭的一抽一抽的。
福老头打听了才知道她去找过梁川了,梁川那时候还没去服兵役,傍晚跟一群小伙在广场打球,他是一群人中最高最壮的,手里拍个球窜来窜去,在福老头看起来就是一副流氓样。
一听老伙计们谈论起那帮打球的大学生,福老头嘴一撇,哼一声,说大学生怎么了,现在满世界的大学生,出来不也是跟咱老百姓吃一碗饭。
伙计们觉得也有理,就没搭腔,于是这句话他一说就是好几年,没主见的听了大多都这么认为了。
福昕那时候高二,一边是老师的步步紧逼,一边是辍学工作的小姐妹的引诱,她怀疑多年的教育根本派不上用场,好友圈里流传着买菜又不用二次函数,说话又不用之乎者也,通用的英语终将被汉语取代等反学习言论,她慢慢也深信不疑,决心下了一大半跑去篮球场找梁川谈心。
本来以为自己透彻的理解能得到梁川的认同,毕竟她听他们这一群人也抱怨过大学生活的琐碎,所以她认为能继续上的都是家里逼的,谁心里都应该是厌学的。
没想到梁川当着他朋友的面给她怼了一顿。
印象最深的是他说,对,上学没什么用,毕竟村口天天讨论谁家死了老头丢了母鸡的大妈们议论别人的时候也用不上英语用不上诗句。
她就回说她考上大学的朋友就没去上,觉得大学生出来也没用。
他面不改色的接过队友的球夹在胳膊下,饶有兴致的啧了一声,“没上过大学的瞧不起上过大学的,上过的却不会瞧不起没上过的,你猜这是为什么?要是你也跟你那位朋友想的一样的话就别去了,浪费教育资源。”
福昕那时候觉得他说话是真毒啊,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他的朋友当即大笑起来,重新开了局。
她当时委屈的不行,后来暑假开了学憋着一口气,非要亲身证明自己的观点,想着等自己大学毕业混不出人样来去找他,让他为当初的言论负责。
后来她才明白接受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用二次函数买菜,也不是为了跟人说话时拽英文,就像梁川说的那样,为了目光长远,不再局限于家长里短。
梁川话音刚落,福昕就把当初那件事当做话题抛了过去,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她也选择无视的话。
“川哥,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二的时候被你说了一顿?”希冀的目光看向梁川,企图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兴趣。
梁川缓缓开口,“我那时候太冲动。”
福昕心中一喜,“你是觉得不该对我那么凶吗?”
梁川缓缓抽出自己的胳膊。
“不该跟你废话。”
梁川对她来这干嘛一点都不好奇,倒是蛮好奇她的眼泪存了多少,怎么说哭就哭,越哭越来劲,开始跟梁川嚷嚷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哪做的不好!你......你为什么一回来就找小姐!”
梁川瞳孔一缩,眼神变的锋利,“怎么,解决生理需求也得通知你一声?”
福昕一顿,硬的不行来软的,想拉他被他躲了,索性把姿态放到最低,想来男人最见不得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便娇滴滴的说:“她们多不干净啊,我......你想要的话......”福昕停了一下,害羞的低下了头,“我也可以的啊......”
梁川仿佛听了个笑话,福昕看见他笑还以为自己的话见效了,立刻追加诱人补贴:“我比他们干净,而且不要你的钱,对了川哥,刚才我看见她拿你钱了,你都没看见……”
梁川笑得更深了,福昕越看越不对劲,就算听进去了也不应该是这反应啊。
“你笑什么啊?”
“我觉得你挺可笑的,”梁川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去把窗帘拉开,站得远远的刻意打量她,“胸不大腰不细屁股不翘,就算免费也不能饥不择食吧。”
福昕气的一下站起来,大喊了一声流氓跑了出去。
福老头子正好进院子,听见这一声,又见孙女哭着跑了出来,拐杖指着窗前的梁川,胡须都要气得立起来。
梁川叹了口气,又说不清了。
五月底,丘杉和方明的婚纱拍摄正式提上日常,因为双方都走不开没法旅拍,只能拍棚景或者普通的外景,这让和方明混熟了的摄影师都替他们遗憾,各地的美景拍惯了,回到棚内难免觉得单调。
最后经过协调想出个这种的办法,去临江的古镇,离得也不远。
去临江的话周末两天应该不够,她请了两天假,一共四天,算上突发情况可能耽误的时间,怎么也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