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哄哄烈烈的大戏终于是有个平淡未见血腥的完美结局。

沈言绾和顾慕是第一个一前一后出来的，沈言绾自然是走在前面的那个，沈言绾远远还能看见那一抹军绿色的披风消失在转角处，踏进车里。

路上的行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巴望着看进这个普普通通的说书楼。

一个商贩女人瞧进去，四个顶顶有名的富商巨贾大佬就面色惨白相互扶持着出了门，各个脸色都不佳，就说了句：“皮塌毛落呦。”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沈言绾是一眼也没看那四个商贾，只是顾慕瞧了一眼也就离开了。

沈言绾点头：“没想到啊，这命也没白舍啊，这比穆桂英挂帅还好看。”

顾慕被一阵风扫的嗓子痒痒，干咳了几声：“你这叫命大，这张修厉我一向就知道狠厉可怕，今天倒是赶个正着，我也是才第二次见过他。”

沈言绾好奇心重的可怕：“上一次是怎样的？”

顾慕坦言：“好奇害死猫。”

沈言绾失望透顶，理了理耳鬓的碎发，但是绝对是不会放弃的：“我最讨厌话说一半了，赶紧说，你不知道话说一半，下辈子变哑巴。”

顾慕看着沈言绾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憋笑未果：“哈哈哈，知道了，我说还不行吗？别诅咒我，上一次，日本人挑衅张修厉，在酒肆里大放厥词，其实就是为了排了个鸿门宴来，张修厉就是个疯子，谁都知道这就是个陷阱，张修厉居然不但没有加派人手，还自己一个人去了，他不仅带了几十把冲锋枪，还把周身捆上人体炸弹，听说，他就这样带着满脸讥讽从容的笑容支身前往，最后五十个日本人无一活口，最后全城人都目睹，张修厉浑身是血，就连衣服上都可以浸出血来，滴着血水，却面色平静温文尔雅，一步一步稳健依旧，回了军营，我当时正在饭店门口发呆。”

沈言绾眼前亮了亮，这顾慕语气很抑扬顿挫，有缓有急，沈言绾倒是觉得身临其境，嘟囔了句：“照你这么说，他是好人？爱国主义者？”

顾慕摇头：“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凡事只要不合他意，谁都没跑，我再跟你说件事，也是在你告诉我任务是他，我调查的，有个什么共产党的，盗取军用武器，结果被张修厉打个半死，最后扔乱葬岗了。”

沈言绾讪笑道：“那十几把冲锋枪放在哪里？数目是不是也过于多了些，周身也放不下的？”

顾慕：“听说他还开了个车去，撞烂了日本人的门，张修厉的车是防弹的，听说是西洋的防弹专家做的，把车愣是横在日本人的邀请他的地方中央，日本人把他围起来，满车枪支。”

沈言绾点头：“这的确难缠的很。”

沈言绾突然寻思寻思，笑了起来，笑的花枝烂颤：“那万一，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呢？变态不都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嘛。”

顾慕汗颜：“滚。”顿了顿，接下沈言绾的话“那要是这样的话，要不我去试试？呵。”

沈言绾：“诶，也不是不可以啊，委屈你了。”表情恳切。

顾慕：“……”

两个人在街上闲逛游了半天，顾慕陪着沈言绾买了一堆衣服，直到顾慕沈言绾手都拿不下了为止，沈言绾突然搂住他肩膀，热切的说：“坚持住。你看这些衣服多好看，累一点值得。”

也是奇怪的，沈言绾搂住他肩膀的时候，顾慕浑身的疲劳都化为乌有，沈言绾身上的香气沾到顾慕的长衫上，顾慕耳根有些泛红，但是他隐蔽的很好。

刚踏进明月饭店，沈言绾就被一阵轻悠悠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一个女人在问明月饭店的丫鬟们，声音悉悉索索的，很小声的说着，要不是沈言绾听力不错，就真的听不到了，那个女人在问：“请问，这里有个叫沈言……”想了半天，憋红了脸，想必是忘记了。

巧的是问的是那个瞧不起人的巧巧，巧巧满脸不耐烦的用脚尖磕着桌角：“没有，你都想不起来，我找不着，没事儿，请您离开。”

沈言绾头脑发热，走上前几步，挡在了刚刚那个女人的面前：“你是叫巧巧？顾慕，你的人都这么办事？真是奇葩。”言语不屑，白了巧巧一眼。

巧巧看看突然挡在刚刚女人面前的沈言绾，怒气也起来了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勾引少爷还恬不知耻的住在这里。”

沈言绾面不更色，真的难为自己了，于是一个巴掌打过去，打的声响，整个一楼所有来往的人都扫了眼，沈言绾声音明亮：“你是怎么爬上床没成功，开始疯狗乱咬？”

这个巧巧的女人，沈言绾早就厌恶至极，其实连动手沈言绾都觉得无聊的很，这就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周围的客人也围聚到一起，对着巧巧指指点点，谁都看的出，这个清冷的一身洋装的女人要多完美有多完美，其实顾慕都难以足够的说配的上。

一个手上戴大金表的男人正在看报纸，被这么喧闹的景象生了些厌烦，对顾慕说出了句：“一个下人，顾小少爷得管好啊，乱乱糟糟惹人烦。”

众人也是附和，没人相信一个蠢丫头的。

巧巧已经有苦说不出，虽然巧巧没皮没脸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羞红了脸：“你你你。”这时，还盯着顾慕，希望有点什么戏里讲的什么，帮喜欢的人说话的戏码。但是顾慕神情冷漠，根本和一起嬉笑打闹的青洛少爷判若两人。

沈言绾贴在巧巧耳边说了句：“滚不滚？”

巧巧气的窜出了门，顾慕在旁边没说一句话。

一切结束，客人们也纷纷散开了，顾慕上前：“你放心，明天你就见不到她了，你放心。”

沈言绾奇怪的紧：“刚刚怎么不帮我说话？”语气娇纵任性。

顾慕轻轻眯起眼：“我不了解你啊？这样的事情，你不亲自解决，你会自己生闷气，说什么自己对她不够狠的傻样。”

沈言绾当然知道顾慕说的是真的，但是取笑了他句：“不是心疼自己的颜如玉？”

顾慕也来劲了：“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就这模样也叫颜如玉，我可没兴趣，养个癞蛤蟆在家。”

沈言绾点头：“这样的你都下的去手，我真替你的审美惋惜。”

顾慕其实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巧巧，只是巧巧哪里生的都一般，倒是张了一张和沈言绾一样的唇，所以顾慕才留她到现在。

现在觉得真的是瞎了眼。

突然一双小小的手，伸了出来：“那个，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谁是沈言……吗？我听他们说，您就是顾少爷？”

原来刚刚那个沈言绾庇护的女人还没有走，沈言绾也再一次注意到了她，沈言绾惊讶的问：“你是？说书楼的那个女人？”

对，没错，就是那个说书楼一楼和所有一楼有不同气场的女人，这个女人也还没有换衣服，还是那套青衫白金色的过膝长裙。

那个女人也被沈言绾这一问懵住了：“您？认得我？”

沈言绾摇头：“不认得。”顿了顿“哦，对了，我就是沈言绾，那个字念wan。”

那个女人居然不说话了，抹起眼泪来：“我晓得那个字念wan，你这是侮辱我。我不如自缢……呜呜呜，我我我，只是忘记了你叫什么。”哭的愈演愈烈，稀里哗啦的。

沈言绾揪着眉头，小声对顾慕说：“你知道怎么哄女人的吧，快想想办法，她到底为什么哭啊？”

顾慕大跌眼镜：“你是女人不懂？”

沈言绾下意识揪揪自己的耳垂：“我最不擅长哄别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风凉话，拿出你撩情的本事，快快快。”

顾慕温润的冲那个女人笑了笑：“别哭了，你看，哭了都不好看了，古有西施皱眉让人怜惜，现在你也让我怜惜。”

沈言绾虽然对情话司空见惯，但还是还是有些干呕。

女人突然收回了所有的眼泪，躲离顾慕十丈远，沈言绾都没有看清，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之快。

女人表情严肃，神情肃穆：“我已有心上人，请与我保持距离。”

顾慕：“……”懵的不止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