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与嬷嬷讨论完,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吃午膳了,遂留下明月照顾嬷嬷,自己带着碧玉回揽景苑。
“王妃,您为什么留下明月姐姐照顾桂嬷嬷?”两人走在回廊上,碧玉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她来的时日不长,但从为数不多的接触里也感觉到了桂嬷嬷对主子的不待见,或许根本没把主子当主母看。
苏晚停下步子,看着远方幽幽回道:“小玉儿,嬷嬷没有坏心,她是王爷的奶嬷嬷,陪伴了王爷大半辈子,她只是心疼王爷,护主罢了。”
说完也没听丫鬟的回答,径直往前走了。
碧玉连忙抬脚跟上主子,主仆二人刚回到院里就见无尘抱臂站在前厅门口,说明御天景在里面。
苏晚挑了挑眉独自进了前厅,厅里已经摆好了膳食,分毫未动,御天景身姿端正地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定国策》在翻阅,显然是在等她用膳。
御天景放下书本,一双桃花眼眸光盈盈地看着苏晚:“夫人去找桂嬷嬷了,事情说好了吗?”
这男人自上次唤过夫人后就时不时地用这个称呼唤她,配上那醇厚如美酒的声音,苏晚每次听到都会心绪激荡,坐在桌前,努力平复情绪,尽量平静的道:
“差不多了,不过嬷嬷生病了,事情就我先操持着。”
御天景听着小女人那微颤的声音,心里直发痒,咳了咳嗓才问道:“病了?严重吗?”
见男人微变的脸色,苏晚急忙回答:“请大夫看了,风寒之症,养养就好了,我让明月留下照顾嬷嬷。”
御天景松了口气:“是本王疏忽了,有劳王妃费心了。”
苏晚拍拍身边男人的人,轻启朱唇:“我省的,你放心吧。”
看男人心情明显变了,苏晚执筷夹了一片卤熏牛肉放在男人碗里,轻快地说:“我们快吃吧,晚上宫宴不一定怎样呢,我们得多吃点。”
看着忙布菜的小女人,御天景心情变好了,也执筷开吃。
桌上大多都是苏晚爱吃的,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动作虽称不上粗鲁但也算不上温柔,反倒御天景吃得也不慢但吃相比苏晚优雅多了。
两人用过午膳,在园中散步消食,御天景打算还是去看一眼桂嬷嬷。
苏晚陪着男人穿过回廊来到嬷嬷门前,因为男人坐着轮椅不方便进去,只得在房门前看看。
明月正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见两位主子,刚要行礼请安就被苏晚制止了,轻轻摆了摆手,指指桌上让她继续收拾。
桂嬷嬷靠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御天景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嬷嬷已经老了,两人悄悄看一眼就走,离去时苏晚嘱咐明月好好照顾,需要什么就去找管家。
嬷嬷年纪大了,一点病痛就让老人家憔悴不已,御天景心情有点沉重,自母妃逝世后他身边就只有桂嬷嬷和无尘守护着他,在他心里嬷嬷有时比母妃还像母亲,看她这样子心里挺难受。
苏晚感受到了男人的心情,她停下轮椅,转到前面双手握住男人的手,蹲在轮椅前仰头望着男人,坚定地说道:“放心,嬷嬷一定会好的。”
苏晚眼里的坚定让御天景心下稍安,回房后各自洗漱换上品阶制服,两人还从未见过对方盛装打扮,现今一见双方互相打量,彼此眼里都有着惊艳。
御天景一身酱紫的朝服,上面绣着金色的暗纹,领口绣着白鹤,头戴官帽,帽里是软软的狐绒,帽后系着红色的三眼花翎,姆指上戴着玛瑙板指,足蹬官靴,眼眸深沉如海配上金色的面具,整个人显得神秘、高贵,让人直接忽略了不良于行这一缺憾。
苏晚也换上了王妃的吉服,内里是暗红色的稠丝亵衣,外罩暗红的王妃制服,制服上同样绣着金色暗纹,领口绣着孔雀翎羽,洁白的皓腕上一支玛瑙玉镯,发鬓上插着孔雀步摇,全身透着高贵端庄。
御天景率先收回视线,压低嗓音说:“走吧。”
宫中不比寻常的地方,御天景只带了无尘一个侍卫,苏晚也只带了碧玉一个丫鬟。
府门外管家早已备好了象征着御天景身份的马车,四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套着车辕,正抬啼打着响鼻气势昂然,随时准备出发。
整车架是上好的红木,车顶银质描着金色的蟒纹,车帘也是上好的锦缎制成,上面隐隐绣着金线,在阳光地照耀下,光华闪动。
碧玉打帘让两位主子先上马车,苏晚和碧玉刚坐定,无尘便挥鞭赶马,马儿拉着马车“哒哒哒”往宫门前行。
车内奢华与舒适并存,榻上铺着厚厚的兔毛毯,坐在上面一点也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左手边是一排暗阁里面放着一些必备的东西,御天景自上车就泡起了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赏心悦目。
苏晚上车后就在暗自想着进宫的事儿,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放在眼前,干脆压下心中烦杂的思绪,细细品茗。
苏晚眼里有着赞叹,这茶水清冽甘甜,刚入口时微苦涩待苦涩褪去又满嘴回甘,茶是好茶也需泡茶者的用心才能泡出如此好喝的茶水。
御天景把碧玉撵去车辕和无尘同坐,这才伸出干燥的大手握住了苏晚的小手,垂头靠苏晚耳边轻声道:“晚晚,一会儿到宫门口,我就要撤去压制毒素的内力,到时我可能会很可怕。”
苏晚心里一紧:“我不怕,那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别怕,我有刘大夫留下的保命药,没事儿的。”
“要不还是别撤了,那匈奴公主交给我。”
听着小女人嗓音里隐隐带着哭音,御天景笑了,温柔地抚着苏晚手背,打趣道:“那为夫就靠夫人了,千万别让我被那蛮夷夺去。”
苏晚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口,哑着嗓音一再确认道:“真不会有事?”
低沉地嗓音如美酒醇厚: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儿,无尘会跟着我的,不能让那位看出来。”
“那你小心点。”
苏晚无奈地点点头,心里也明白男人不是顾忌那匈奴公主而是防着高位上的那位,这是必须做的事。
“王爷,王妃,到了。”马车停了,外面传来无尘的禀报声。
苏晚和御天景对视一眼,放开交握的手,默契地低头整理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