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晔酒醒时正被两个侍卫搀着回新房。
他晓得,此刻那间熟悉的寝室里必然有一个眉目倾城女孩,穿着珠光烨烨的凤冠霞帔,手持绣花团扇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等他,那是她的女孩,是他的清浅。
一想到前世容清浅面色惨白,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上,想到她的衣裳在容国公府的火海中化作飞舞的赤蝶,赵祁晔便觉得心惊胆战。他的清浅明明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可他却亲手的把她逼上绝路。
为何不信她!为何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他的剑刺穿容清浅的心口,血流了一地,就是那一刻,容清浅的性命,他的心,都一起流走了。
前世的自己本来不愿娶容清浅,甚至在得知太后赐婚的懿旨后还亲自跑到慈华宫求太后收回成命。
可惜他只是一个不受太后看重的王爷。容清浅以命相求,太后自然不会拂她的意。
就这样,他娶了她,然后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容清浅身上。新婚之夜,他把容清浅一个人留在寝室,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难堪。
今夜,他已在前厅喝了不少酒,他醉了,所以那两个侍卫才敢将他扶进新房,阖府的人都以为,寝室里那个凤冠霞帔的女孩,不是雍王殿下想娶的人。
前世赵祁晔也是在这条路上醒的。重重的处罚了那两个自作主张的侍卫,他失意的跑去书房,宿醉一夜,直到天明。
“你们先下去吧。”赵祁晔对那两个侍卫说
“是。”
见赵祁晔酒醒,那两个侍卫只好退下。
前路不长,走了半刻便已到房前。
一路的凉风吹的赵祁晔格外清醒,越是清醒便越是紧张。他停在门口不敢进去。
容清浅穿着嫁衣坐到床头娇羞的等着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前世容清浅也穿过红色的皇后冠服,不晓得穿嫁衣的容清浅是否和当初一样……
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赵祁晔终于踱步走进去。
屋子里和他方才想的不大一样。
婚服被随意的扔在地上,凤冠倒是摆在妆台上,不过也是歪歪扭扭的。
地上除了那套华贵的婚服,还有一堆的,花生,桂圆,莲子,和红枣……
他赵祁晔的女孩正在床上躺着,整个身子都蒙在锦被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在外面,模样倒是乖巧的很。
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赵祁晔低头去看,一把绣花团扇,倒是漂亮的很。
“是累了吗?”赵祁晔自言自语
今日的礼仪的确是繁琐了些,容清浅一个才及笄的小女孩顶着那么重的凤冠忙了一天确实很累。
但,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前世自己就错过了,难道重来一次还是不行吗?
“清浅?”赵祁晔在容清浅耳畔低语,没人应
“浅浅?”赵祁晔又道
“爱妃?”他继续叫
容清浅的睫毛似乎眨了一下,但很快就安然睡去。
赵祁晔俯身亲了亲容清浅的弯弯眉毛,又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子。
身下人依旧不动。
赵祁晔只好端起她的下巴,去亲吻容清浅的嘴唇。
“从前竟不知你贪睡的样子是这般可爱。”赵祁晔心想
“无妨。”他轻轻捋了捋容清浅的额发,温柔的说:“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那!你早晚是我的。”
容清浅是他赵祁晔的,从前是,现在是,此后一生都将是。
赵祁晔笑着脱下婚服,轻轻搭在衣架上,褪了鞋袜,钻进被中。
容清浅就那样小巧的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臂膀,就像多年后的前世,巍巍宫墙深处,容清浅小小的蜷缩在他怀里。
这样真好,她还在,清浅还在。
唯有此刻紧紧抱着容清浅,他才觉得,那日容国公府的大火还未将他的一切都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