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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
堂厅外是一片死寂,赵祥毅敞着半截身子,被一群兄弟围着。捷哥的女人叫他们看个新鲜,他们哪敢不看,不过是面色狰狞,半分也笑不出来罢了。
苏橙也明白,他们是笑不出来的,杀人杀习惯了,诛心便不如杀人。
她随着易知捷出来,往沙发上靠去。毛三眼色,随即倒了杯水过来。苏橙没有接,鄙夷望一眼着地上的东西,刺目般别开脸去。
她终究不忍心见这场面。
易知捷的手搭在她肩侧,见她这样,不由得笑了笑,挥手叫毛三把人拉下去。又问她道:“刀疤,你也要这样处置吗?”
她淡漠道:“定是要处置,但不是这样,他毕竟没有伤我。”
“也好。”易知捷点点头,为她略有原则的仇恨感到骄傲。
复仇有节,不会以德报怨,更不会以怨报德。
苏橙想到自己被敲晕前看见刀疤的脸,他竟红着眼向她了一句:“对不起。”
不是个恶人,只是跟错了主子。
辗转反侧了两日,苏橙也没想好待刀疤的手段。
她只是做噩梦,每每半夜惊醒,冷汗便从脖颈里淌出来,侧身发现易知捷还揽着她,那双手搭在她腰侧,像是睡梦中也给她保护。
直到第三,苏橙终于下决心放炼疤。
其实她原谅不炼疤,却也忘不了绝境时,刀疤曾流露给她的一丝善意。
他已经废了一条胳膊,也算是付出了代价。
刀疤与赵祥毅分拘在两个地下室里,几没人理,软在墙角像一团烂泥。苏橙进去的时候,刀疤翻动脖颈,望见是她,嘶嚎般向她求饶:“苏姐!求您放了祥少爷吧,是我主张绑您的,您杀我!您杀我!”
苏橙冷眼瞧他,只觉得可怜可笑。
“别替他包揽了,赵祥毅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该跟他一起作恶。”
刀疤垂下眼去,半晌也抬不起头,哽着嗓子道:“苏姐,我知道祥少爷他对不住您。他他其实自过的很难。”
“行了。”苏橙打断他,嫌恶道:“世上苦的人多了,这不是作恶的理由。你已经为他坏了一条胳膊,不必再为他话。我放你走,趁我没后悔前,你赶紧走吧。”
“苏姐。”
“别了,走吧。”苏橙不悦道。
这女人实在狠心,刀疤知道求情没用,从墙角扶起,踉跄出去,却看见易知捷正抱着手立在门口,淡漠看他。
他一瞬间低下眼去,惭愧道:“捷哥。”
“你是赵祥毅的人,不必这样开口叫我。”易知捷淡单道:“她肯放你,你必然做了叫她感念的事。出去吧,以后别跟着赵祥毅了。”
刀疤闻言,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像是无尽愧意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屏息很久,终于对苏橙颤抖道:“苏姐,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苏橙笑看他两眼,径直道:“不能。”
可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麻烦您帮我转告金姐,我跟祥少爷对不住她,祥少爷欠她的,我刀疤会还给她。”
这话的莫名其妙,苏橙望着他的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他的声音近乎微弱,没人知道他了这样一句话。苏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脑中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一瞬间的空白过去,是如同窒息般的愤懑。
她一把揪住刀疤的衣领,厉声道:“你什么?”
“对不住苏姐。”刀疤默下眼,踉跄而行,不再一句话。
她的声响惊动了易知捷,他两步跨进来,一把揽住了快要摔到的她。
“阿橙!”
易知捷以为是刀疤冒犯了她,才要叫毛三扣人,却被苏橙拦了住。
“阿橙?”
苏橙望见他眉眼,只觉得嗓子宛如灌了铸胶,不出话。她想追出去,想问个清楚,却也知道刀疤不会再开口。
能这样,已是他最大善意的提醒。
她艰难的朝易知捷摇了头。可行动间,心已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