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顺着河水漂了多久，他们的耳中突然传来少女的歌声。

那歌声婉转动听，忽近忽远，让浸泡在水里的耳朵听不太真切。

听着听着，祈曦和秦辞书没来由的一阵困意，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沉在河水里…

睡着了。

佟岁怜和曼珠一脸疑惑。

思索片刻，她们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这是遇上妖怪了。

还是生活在水里擅长幻术的妖怪。

这妖怪还有点实力，若佟岁怜和曼珠不是神仙，他们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丽人河暗涛汹涌，又是一个水花席卷后，那昏睡的两人已在几米之外。

佟岁怜和曼珠皆是一惊，没有旁人在场，她们不再顾忌，施展法力就向秦辞书和祈曦游去。

在这期间，歌声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四人。

怕那躲在暗处的妖怪多生事端，还有一段距离时，曼珠直接一抖长鞭，缠住秦辞书的腰，把他交给佟岁怜。

长鞭在河水里速度慢了些，当曼珠再挥鞭时，祈曦又和她们拉开了距离。

曼珠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想着浮出水面把人送上岸后一定要狠揍一顿这妖怪，一边奋力划水，最后还是追上了祈曦，将人抱住。

“哗啦”一声过后，平静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波纹，两道狼狈的身影从水中一跃而出。

他们抱着昏迷的人飞到半空时，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出现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旋转成几根水柱后猛地窜高，企图把佟岁怜和曼珠又拉回水里。

曼珠悬浮在半空，长鞭一挥，一根冲她而来的水柱被斩成两段，化成一片水流跌回河里。

她再一挥鞭，长鞭带起呼啸的劲风，唰唰几声过后，水柱皆被她解决。

但是，从河里又窜起一条水龙，水龙气势汹汹，长吟一声，夹带着铺地盖地的河水向两人袭来。

曼珠的鞭子再一次挥出，可这次她的鞭子只是穿过水龙的身体，并没有打散它。

佟岁怜暗叫糟糕，她们都低估了这妖怪的实力，现在又护着两个人，束手束脚，放不开。

眼看着就要被水龙一口吞下拖入水中，佟岁怜拿出自己的红绣球，灌入法力将其变得有水龙的脑袋那么大后，扔了出去。

这次不比上次砸秦辞书那回，佟岁怜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水龙被击中后直接溃散。

但事情远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只见那滩河水再次凝聚成了一条比之前更大的水龙。

而河里，出现了第二条，第三条，以及更多的水龙。

河水奔流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算佟岁怜和曼珠一次次击退，过不了多久水龙又会重新凝聚。

这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藏在河里的妖怪不能把她们拉下水，她们也不能离开河水的上空。

佟岁怜心里暗暗着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急一时半刻无法脱身，更急那从未停止过的歌声。

妖怪的歌声就是幻术，秦辞书和祈曦明显是陷入了幻境中。

擅长幻术的妖怪总是会编织各种各样的美梦，让人不愿醒过来。

可幻境这种东西，待得越久越危险，如果长时间被困在其中，轻则再也醒不过来，重则，直接在幻境里被妖怪杀死。

正在她焦躁思考脱离的方法时，曼珠又打散了一条水龙。

她怒道：“藏在水里的东西，你敢出来与我一较高低吗？缩头缩尾只知道耍些小法术，我看你就是个绿王八成精！”

河水翻腾得更加汹涌，水龙和凝成的水柱有一大半都向曼珠扑了过去。

她嘴里又是一阵骂骂咧咧，抱着祈曦狼狈的左躲右闪。

听见曼珠的话，佟岁怜眼睛一亮。

对啊！擒贼先擒王，既然和这些死物纠缠不出什么结果来，倒不如顺了那妖怪的意，在水中一见。

佟岁怜密语传音给曼珠，她面上装出一副体力不支的表情，心里对曼珠道：“曼珠，听我说，这样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扶苏大人可能会有危险。”

“这妖怪想和我们打持久战消耗我们的法力，那我们就假装法力不济，被她抓住，到时候在水中击败它。”

曼珠看了佟岁怜一眼，在心里应答：“好。”

于是，又打斗几十个回合后，两人装作法力被耗光的样子齐齐被水龙一口吞入腹中。

水龙又是一声长吟，甩了甩尾巴，晃晃悠悠的潜入河里。

佟岁怜右手依然牢牢的抱着秦辞书，他们一起在黑暗的河水里浮浮沉沉。

在一片黑暗中，唯有歌声一直相随。

“我思悠悠岁月，念故人何时归来？煮烈酒一壶酌红尘，叹一生惆怅憾事，不知世间几轮回得半世缘？”

“我醉时采一朵年少，忽梦两世相逢，不知该欢喜亦或忧愁？”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停止，佟岁怜感觉河水也变得温和，不再汹涌奔流。

他们被水流托到了一处浅水滩，佟岁怜闭眼，敏锐的耳力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敲击石壁的回声。

以此她可以判断，他们到了山洞的浅水里。

蓦地，从山洞深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醒着的两人有些紧张，将呼吸放得更加平缓。

佟岁怜心想，来人步子迈得很小，走路的人姿势一定很优雅，这应当是个女妖。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他们不远处停下。

女妖站了一会儿，佟岁怜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继续躺着。

“哗啦啦！”

水声响起的同时，漂浮在水中的四人被水流送到了岸上。

一步，两步，三步。

女妖走得更近了，佟岁怜心里默数着她的步伐，当女妖走到她的身边时，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右手成钩去锁那女妖的咽喉。

女妖早有防备，当佟岁怜暴起的时候她飞快往后退去。

不远处的曼珠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长鞭一甩，就要缠上女妖的身体。

佟岁怜的红绣球也配合着丢了出去，砸向女妖的面门。

女妖跃向半空，避开了红绣球，仍是没能躲过曼珠的长鞭，被缠了个正着。

曼珠正要将那妖怪卷到自己身边来，可鞭子一抖，被缠住的女妖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女妖用幻术变的一个替身。

曼珠气得一挥鞭子，打碎了一块安静躺在角落的岩石。

她大喊：“你这个妖怪有本事抓我们，还没本事出来见我们了？难不成真是个缩头王八？”

她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中气十足，荡气回肠，震得佟岁怜耳膜嗡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