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曼珠怎么叫嚣，女妖都没有再出现。

佟岁怜紧蹙眉心，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陷入幻境的少年少女。

心中衡量再三，她下了决心。

佟岁怜从乾坤袖里取出一张御型符篆，向空中一抛，符篆被烧成灰烬，而符篆上的咒印似活了一般，从符纸上脱落，围绕在秦辞书和祈曦周遭。

佟岁怜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迅速在空中画了几道符咒打散拍向旋转的咒印里。

一个小型的攻守兼备法阵将昏睡的两人保护在其中。

曼珠明白佟岁怜的用意，她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了一眼，随即和佟岁怜一起向山洞内走去。

隧道九曲十八弯，一个分叉口就是几条不同的路，且越深空气越寒冷，曼珠和佟岁怜这一路走来什么也没看见，还险些在如迷宫一般的隧道里迷了路。

她们无奈的停下脚步，佟岁怜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个罗盘。

这罗盘和秦辞书在万妖森林里寻找虎妖的罗盘极其相似。

只不过秦辞书的是灵器，只能测出妖气。

而佟岁怜手中的却是实打实的仙器，除了感应的范围变宽，罗盘还能测出别的气。

比如，仙气，鬼气，人气，以及，早已消失在天地间的魔气。

被注入法力的罗盘指针旋转起来，过了一会儿，指针缓缓停下，指向了左侧的隧道。

两人无声无息的走入隧道里，指针一直指向正前方，渐渐地，她们走进了山洞的中心地段。

没有，还是没有，山洞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岩层里渗出的清水落在山壁上的滴答声。

佟岁怜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问曼珠：“曼珠，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妖怪？”

曼珠皱眉沉思，她道：“擅长幻术，能灵活运用水的力量，实力不弱，现在看来，这妖怪还会藏匿行踪，至少我们到现在仍旧没有看见她。”

“据说北海有鲛人，人身鱼尾，相貌都是上上乘。鲛人天生会控水，且擅长幻术，常常用歌声迷惑猎物，在藏匿行踪这方面，也是好手。”

曼珠眉头紧皱不放，她说：“我们刚进到山洞里时那女妖用幻术出现过一次，长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我猜，这妖怪很有可能是鲛人，就算不是鲛人，也是海妖中的一类。”

“但我想不通，这妖怪不待在海里，反倒跑到人界的一条河里占河为王是为了什么。”

佟岁怜的想法和曼珠不谋而合。

她们也不急着前行了，开始重新找思路解决问题。

佟岁怜左手臂横于腰腹间，右手臂搭在左手臂上，手掌握成拳抵在下巴上。

她像是在回答曼珠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啊，海妖离开大海跑到河里来干什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出于某种不得不来的原因才待在这条河里，还有一种…”

曼珠接话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被困在了河里。”

她们一边讨论一边慢悠悠的走着，可走着走着，佟岁怜觉得有哪里不对。

指针依旧岿然不动的指向前方，按理说罗盘不会出错，可她们走了这么久了，连妖怪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而且…

佟岁怜的耳力极好，她听见，方才一直滴答密密敲打在岩石上的水声，现在小了一些。

她不动声色的和曼珠继续说话，当她们从一片钟乳石下经过时，闪着红光的红绣球突然撞向上方的虚空里。

曼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右手用法力拍出一掌，那掌风跟随着红绣球一起被黑暗吞没。

红绣球和掌风似乎真的击中了什么，只听“砰”的一声，一团光晕炸开，照亮了山洞上方的情景。

一个美丽的女妖优雅的坐在一块突起的岩层上方，在她的另一边山壁上，有一个凹进去的坑。

她镇定的收回右手，碧色裙摆仍在微微轻颤。

佟岁怜手指一动，被女妖施法弹开后漂浮在半空滴溜溜打转的红绣球又向她砸了过去。

女妖冷冷的俯视着她们，忽的从原地消失。

其实说消失不算准确，只是女妖的速度太快了，让人看不清她的身影。

曼珠跃到半空转身就是一鞭子抽在附近一根钟乳石上。

石头瞬间碎裂成无数块，如淅淅沥沥的小雨，向地面坠落。

站在地面的佟岁怜眼尖的发现，小小的石块都变成了锋利的尖刀，四面八方的冲她而来。

她身体后仰，脚尖着地，一个急退便已在五丈开外。

锋利的尖刀没有了敌人后又变回石块，可佟岁怜知道，如果这场刀子雨真的沾身，就不是变成石块那么简单了。

她怕是会被千刀万剐，凌迟至死。

突然，佟岁怜背后的汗毛倒竖，曼珠也叫道：“小心！”

直觉让她一个翻转跳跃，飞到了曼珠的身边。

在佟岁怜原来站着的地方，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正被女妖握在掌心。

佟岁怜估摸了一下，要是她没有躲开，女妖这刀就让她透心凉了。

她的心态有了波动，怒极反笑。

“小小海妖，竟敢在此地害人，你当知，妖怪胡乱杀生，会被青丘审判投入碎星湖。”

“胆敢谋害天界神仙，你就不怕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女妖美丽的面容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她开口了，声音如少女一般清脆悦耳。

“神仙，装着一副怜悯众生的高人模样，实则是一群飞升的三界生灵罢了，你高贵在哪了？”

说完，她手一甩，弯刀破开空气来到佟岁怜的身前。

佟岁怜这次没躲，手掌被凝聚的仙气包裹住，她徒手生生接下了这把弯刀的攻击。

也将弯刀牢牢握着不放。

曼珠借此机会一个瞬移到了女妖身旁，她不用长鞭，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女妖的心脏。

“嗤！”

匕首入肉的闷响回荡在隧道里，被刺中的女妖哼也不哼，在曼珠抽回匕首后倒地不起。

曼珠没有丝毫放松，她警惕的看着四周，回到佟岁怜身边。

曼珠低低道：“这海妖实力虽然不错，和我们对上还是差了太多。倒是她的幻术，实在高超。”

倒在地上的女妖，过了一会儿，身体如上次那般，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而佟岁怜和曼珠两人，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女妖的幻境中。

神仙心智坚定，唯有活了数万年至更高境界的老妖的幻术才能影响几分心神。

这海妖倒也聪明，知道将她们拖不进梦境，直接在现实中展开了幻境。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有时最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