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对着河水顾影自怜，她摸着下巴哀叹自己的盛世美颜居然惨遭蹂躏，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在幻境中她确实打了人，但是在幻境中打人自己是不会受伤的。

那自己的脸到底是怎么被打的？

曼珠将信将疑，觉得自己不会扇自己耳光，但是佟岁怜的解释又挑不出毛病。

佟岁怜若无其事道：“你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意识居然被影响得如此之深，在现实中都开始自残。”

曼珠：“…”

她假装自己没听到自残二字，轻咳一声，目光有些躲闪。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没遇见什么大事，那海妖布下的幻境太不真实了，我怎么可能受影响？”

佟岁怜哦了一声，仍旧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曼珠被看得发毛，她说：“当务之急是找到海妖，让她解开上神和祈曦的幻术，我们在幻境里这么一耽搁，不知又浪费了多少时间。”

佟岁怜只能暂且把探究曼珠经历的幻境一事搁置，她道：“走吧，我大概知道海妖在哪里了。”

曼珠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问：“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我们应该是在原地打转，你从哪知道那海妖在什么地方？”

佟岁怜不答反问：“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吧？”

曼珠点头道：“蝴蝶是我，我是蝴蝶，真假难辨，不知谁是谁，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顿悟：“这海妖施展的现实幻境比别的妖怪更上一层楼，我们的确走出了很长一段路，但是她的幻境不是一大块，而是化整为零，分散在很多地方。”

“真假难辨，因着太过真实，所以相信了自己的感觉。然后我们不小心走进了某个幻境，又回到了原点。”

佟岁怜点点头，她又问：“你再仔细想想，能看出哪些是幻术所化，哪些是现世之地吗？”

曼珠这次思考的时间长了不少。

她道：“罗盘所指的方向，是假的，我们跟着罗盘走，又绕了回去。从那里开始，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所以…我们这次应该向着反方向走。”

佟岁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个海妖的幻术极其高超，又很新颖，既然她用的是化整为零的法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找到。”

“我想，我们走错路后，有一段路，是真实存在的。”

曼珠这次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她只能问道：“是否想见海妖就得找到那条路，找到之后又得分辨真假，才能见到她的真面目？”

佟岁怜颔首。

曼珠想了想，又想了想，她说：“不对啊。”

佟岁怜挑眉看她，问道：“哪里不对？”

曼珠同样挑眉看了过来，她说：“我可是记得，月老仙君的本体是一只九尾白狐，和鲛人一样天生会幻术，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让你不被幻境所惑。”

佟岁怜：“…”

佟岁怜一本正经道：“孟婆果然是年纪大了，连九尾狐的能力都记不太清了。”

“哦？那我可要请月老为我解惑了。”

佟岁怜道：“狐族，上至九尾狐，下至一尾狐，天生都会幻术。幻术这种东西，看的不是修炼，和实力有一定关系，更多的则看的是天赋。”

“不错，九尾狐自出生起就是狐族王者，修炼天赋极高，实力稳坐第一的位置。”

“但是…”

佟岁怜无奈一笑：“前面我就说了，修炼和幻术不沾边，小女子不才，在幻术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天赋，施展的幻术就只能骗骗凡人和实力一般的修士。”

“至于七窍玲珑心，只有我在幻境里神志不清时让我的意识清明，该经历的还是得经历，该破解的幻境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破解。”

曼珠噎住。

以前总是听别人说九尾狐怎么怎么厉害，古籍上也把九尾狐写得天下无敌。

原来，九尾狐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比她能打了点，修炼速度快了点，不管何时都不会担心走火入魔神志不清而已。

她酸溜溜的想，仅此而已。

佟岁怜看出她的郁闷，只能说道：“只要努力，蠢才也能变天才。”

曼珠：“…”

她总觉得这女人是在嘲讽自己。

佟岁怜继续道：“你现在觉得这妖怪是什么妖？”

曼珠仔细回想了一遍关于鲛人族的描述，她说：“之前我倒是没想起来鲛人族的三不能，现在想想，这个女妖绝不可能是鲛人。”

所谓鲛人的三不能，第一个不能，不能飞升成仙。

鲛人族已存在多少年，就连古籍上也说不清道不明。

很久以前的鲛人凶残好色，实力强悍，三界中难逢对手。

鲛人族是四海霸主，祸害了不少生灵。

那时他们还能成仙，据说，曾经有个飞升的鲛人实力堪比天帝，但是心术不正，修了一身法力却率领族人妄想攻占天界。

攻打天界失败后，震怒的天帝把飞升的鲛人除了仙籍，压上诛仙台，让其魂飞魄散。

同时，也下了命令，鲛人一族不得再得到飞升。

第二个不能，不能哭。

鲛人流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流泪之后，他们便会化作泡沫。

第三个不能，不能离开海域。

因为鲛人不能像别的妖怪化形，无法在陆地上行走。

曼珠又道：“但这个女妖肯定是鲛人和其它海妖诞下的后裔，除了没有鱼尾，她的能力和鲛人一模一样。”

佟岁怜点点头，道：“我曾听过一种海妖的声音，那种海妖叫做海豚，和她的歌声极像，只要唱歌难听，就能让海豚暴躁，无法继续歌唱。”

“所以在幻境里我试探了一下，用歌声破解幻境。”

“最后我成功了，所以，她是鲛人和海豚结合生下的后代。”

曼珠惊疑道：“还能这样破解幻境？”

佟岁怜不经意问：“那你是如何破解的？”

曼珠顺口说出：“我进入的幻境能够触碰里面的人和事物，他们非逼着我成亲，我忍无可忍，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还把他们揍了一顿，最后施法点燃能灼烧幻境的修罗火焰，一把火把幻境烧了个干净。”

佟岁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你也不怕把你自己给烧死，还有，你在幻境里和谁成亲了？”

曼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她想起幻境里的经历，一睁眼就坐在花轿里。

成亲就成亲吧，居然是和女扮男装穿着新郎喜服的佟岁怜成亲！

这就过于惊悚了，当曼珠掀开红盖头大闹一场想要离开，幻境里的佟岁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曼珠的大腿喊着娘子不要走，她还顺手揍了佟岁怜一顿。

讲真，太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