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岁怜问：“然后呢？”

曼珠伸了个懒腰，“然后啊…”

她眯眼回忆着已经记不太清的那些画面，说：“将军念在我立过功的份，并没有杀我。”

“他把我驱逐出了军营。”

佟岁怜道：“那个校尉为什么揭发你？他和你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曼珠道：“只是我以为的很好罢了。”

“我们在同一个时期入的军营，他却样样被我压了一头，就连弟兄们也更喜欢我一些。”

“他说，他恨我。”

“没了我，他能混得更好。”

佟岁怜问：“你没有报复？”

曼珠耸肩，“我怎么报复？杀了他？那我也活不了，死后还得下地狱，怎么能当孟婆？”

“那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当然。”

“没有。”

曼珠道：“我把他打了一顿，用绳子绑着扔河里。至于他大冬天的在水中泡了多久才被发现，我就不得而知了。”

曼珠终于解开了佟岁怜的定身咒，佟岁怜从地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坐在曼珠对面。

她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你不愿接受别人心意的原因？”

曼珠点头，她怅然道：“其实已经放下了，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佟岁怜道：“沙华不是那样的人，你就不能信他？”

曼珠苦笑道：“我做不到。”

“我能做的，就是不远离他，尽量和他如往常一样相处。”

“至于他想要的，我没有，也给不了。”

佟岁怜沉吟不语，良久，她说：“这样吧，你试着和沙华用他的方式相处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这么想，我就把红线解开。”

曼珠一拍大腿，惊怒交加道：“一年？从你回天界再到你下凡进天桐宗已有七月，你看我适应了吗？”

佟岁怜笑眯眯道：“我说的，是从现在开始算的一年。”

曼珠指着她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

佟岁怜严肃起来，“你就当用这一年，回报他对你这几百年的好。”

“若是不能在一起，你以后肯定只会和他离得越来越远。”

曼珠这次思考的时间更长了，她纠结许久才迟疑着点头道：“好，一年就一年，你不许耍赖。”

“这次我不会耍赖，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要是这一年你们都没能在一起，那便是真的无缘了。”

曼珠嘀咕道：“本来就没有缘分，是你要给我们强行牵红线。”

她的耳朵一动，道：“有人来了。”

说着，曼珠掐诀，她的法身就这么消失在了佟岁怜的眼前。

但佟岁怜知道，曼珠还是坐在她的对面，只不过用了神仙的隐身术而已。

还不等她从地站起来，何田田就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喂！你怎么了？我看雪小了一点跑出来扫地，结果地一片打斗的痕迹，你和谁打架啦？怎么不叫我一起？”

何田田扑来就掀起佟岁怜的袖子，一边皱眉一边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我看看，你被人打伤没，是不是还自己偷偷哭了。”

佟岁怜道：“那是你才会做的事。”

何田田没看见她身有伤，松了口气，听见这话，她一巴掌甩到佟岁怜的胳膊。

“你怎么没被打死！”

佟岁怜慢吞吞站起身，她走出这犄角旮旯，抬头一看，大雪已经变成了小雪。

也不知道自己和曼珠折腾了多久，要是回去晚了被发现，又得受罚。

一把红伞遮住了佟岁怜的身体。

转头一看，何田田撑着伞也看着她。

少女皱眉问：“是谁跟你打架？我们一起打回去。”

她又皱了皱鼻子，模样憨态可掬。

“不对啊，我记得你从来不跟人打架，都是背地里使阴招，这次怎么不装可怜了？”

佟岁怜望天，假装没有听到何田田的话。

“哼，不说就算了，我还懒得去跟人打架呢。被静辉那个老光棍抓住我又得被罚！”

佟岁怜颔首道：“如此甚好。”

何田田被气得跳脚，伞一扬把佟岁怜推了出去。

佟岁怜站在风雪中还没说话，何田田就撑伞跑远了。

远远的她的声音传来：“姑奶奶再也不管你了！”

佟岁怜心道：下次你不是还是得管。

她挪回视线，被盯着她的曼珠吓了一跳。

“你出现前就不能吱个声？”

“是你自己没注意。”

曼珠也看了看何田田，道：“这只小兔子怎么还在扫地，八百年不是已经到了吗？”

佟岁怜挑眉，“你认识她？”

曼珠道：“认识。”

她托着下巴道：“或者说，我认识一个她认识的人。”

佟岁怜问：“谁？”

“裁月将军傅檀月。”

佟岁怜突然想起，以鬼身成仙的，傅檀月就是其中一个。

她挑眉道：“裁月将军以前和你还是同僚。”

曼珠想了想，说：“我还是个鬼差的时候她就飞升了，说起来任孟婆和她关系挺好，我从孟婆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

佟岁怜道：“她们？”

“何田田和傅檀月有什么关系？”

曼珠张嘴：“她们…”

忽然她脸色一变，沙华的气息离天桐宗越来越近。

佟岁怜问：“怎么了？”

曼珠施法，身后出现一扇门。

她推开门，对佟岁怜道：“下次再谈，我先走了。”

佟岁怜伸手想抓曼珠的衣领，她道：“你给我说清楚了再走！”

但曼珠跑得太快，佟岁怜只揪下了她的一根发丝。

门在曼珠进入后迅速消失，佟岁怜想追也没办法追。

她气的差点吐血，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曼珠这女人非得吊着她。

佟岁怜活动了一下手指，冷笑，曼珠果然是欠收拾了。

等曼珠离开没多久，沙华就到了门出现过的地方。

他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曼珠，只有佟岁怜抱臂站着默默与他对视。

沙华那一身红衣让佟岁怜的眼睛抽了抽，她突然有点明白曼珠为何这么绝望了。

照沙华这种方式去追求人，佟岁怜以自己全部家当打赌，他就算追一辈子也不可能让曼珠动心。

佟岁怜叹气道：“她已经回地府了。”

沙华一拱手，行礼后就打算回地府。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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