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默的英语老师是个重男轻女的娘娘腔，在他多次“what about you？”的提问中终于结束了这节课。

秦桢想拉丛默一起去厕所，丛默无力趴在桌上准备睡觉，果断拒绝邀请，秦桢只好自己去。

解决完后全身舒畅，刚出厕所就看到宋小米拦下了宋章爵，在厕所门口堵男生的场景，秦桢表示她对宋小米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即使在厕所门口这样尴尬的地方，宋小米依旧淡定自若的带着标准甜笑：“我有事和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去楼梯那边？”

宋章爵看她一眼，思考有什么理由拒绝，然后道：“走吧。”

秦桢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决定跟上去听听说了什么，虽然这种行为有些猥琐。她贴墙站好，能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

宋章爵的声音依旧很淡，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什么事？”

“你是不是喜欢黎丛默呀？”她问的直接，秦桢听得直翻白眼。

宋章爵停顿了几秒钟道：“不喜欢。”视线略过她继续道：“且与你无关。”

宋小米没将那句“与你无关”放在心上，说话的声音还染上了几分高兴:“真的吗？那你对她真好。对了，我可以和你坐同桌吗？我成绩不太好，黎丛默成绩挺好的，你到时候能帮我补习吗？”秦桢在心里直骂她不要脸，决定回去把这番话说给丛默听。

“没有换同桌的打算。她成绩也不好。我不帮人补习。”宋章爵已经快耗尽了耐心，便说道：“问完了？回去了。”

秦桢听到这吓得直接一个转身窜进了别人教室的后门。她透过窗户看见宋章爵和宋小米过去，终于松了口气。

那个班的同学看见秦桢站在后面便问道：“同学，你有事吗？”

秦桢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别班的教室里，笑着说:“哦哦，我找人，她不在，我等会儿再来。”

那人也冲她笑笑，她尴尬的跑出去。

秦桢算是踏着上课铃的尾声进了教室，冲丛默眨眨眼，坐下匆匆找出数学课本。丛默一脸懵，丝毫没看懂秦桢眼神的意思。

午休时间。

马晓娜过来叫丛默和秦桢一起去吃饭，宋章爵碰了碰丛默的手臂问：“一起去？”

丛默疑惑问道：“你不是和小红他们一起出去吃吗？”

“出去吃浪费时间，我还要做套化学题。”他声音好听，像是给矜贵少年配音的人，嗯，应该是说矜贵少年本人。

马晓娜笑嘻嘻的说：“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丛默没多说什么，拉着秦桢和马晓娜走在前面，宋章爵走在她们后面。秦桢偷偷说：“我们这样有点奇怪吧。”

丛默点点头，马晓娜松开丛默道：“我们和他说说话吧，不然多尴尬呀。”

她退到宋章爵身边，找了个话题，宋章爵回答的有些敷衍，马晓娜也看不出丝毫尴尬。丛默直呼厉害，和这种人也能淡定聊天。

到了食堂，似乎挺多女生都愿意多看宋章爵两眼，丛默实在没发现他的魅力，表示与那些只看脸的女生无法苟同。

各自排队打饭，找了张桌子坐下。丛默仔细把菜里的葱花，生姜末，蒜末全部挑出来，宋章爵看着丛默认真的表情笑了一下，停顿的筷子引起了丛默的注意，她看了宋章爵一眼，这人是在笑么，觉得可能是眼花了又继续挑。

“你是在菜里挑金子？”秦桢一不说话嘴就难受。

丛默白她一眼：“菜里要有金子那不得硌牙。”

秦桢哈哈大笑，丛默也跟着笑，衬得宋章爵和马晓娜更安静了。

马晓娜斯斯文文的吃完了整顿饭，搞得秦桢都忍不住怼她：“你今天是中毒了？全程不说话，米饭里是有鱼刺？”

她笑了下说：“没，最近上火，吃饭都得小心，所以就更不想说话了。”

丛默看她一眼，与平常没什么不同，秦桢也没追问，只道要多喝降火的茶。

宋章爵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但别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又无法忽略，几个人一起回到了教室，没别人注意后全身都得以放松。秦桢拉拉丛默，说出去聊聊天，她把今天偷听到的话讲了一遍，问丛默什么感受。

丛默笑了：“真的？她想和宋章爵坐？可以啊，我觉得小红可爱多了。”宋小米的同桌是班长陈小宏，人仗义豪爽，直来直往。

秦桢差点被她脑回路气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宋小米那种人，就不能成全她，一天作，以为谁都该喜欢她。”

“没事，没在我面前作就成。”丛默一副心大的模样。

秦桢戳戳她的肩：“等宋章爵被骗走了，你就后悔吧。”

“这跟我又没关系。”丛默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她又不喜欢他。

秦桢神叨叨的说：“你就等着吧。”

晚上下课后与秦桢在校门口分开，两人是不同的方向。穿过街道，马晓娜问她加网友的事，丛默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加过一个网友，只是加完就没管了。丛默说：“我加完没理他，不知道说什么。”马晓娜没有接话，突然有些沉默。

突然她拉了拉丛默道：“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说吧。”丛默没看出马晓娜脸上的犹豫和不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谈恋爱了。”

“什么？”这句话吓到了丛默，随后又很好奇对方是谁：“谁呀？几班的？我认识吗？”

她摇摇头：“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在网上认识的。”

丛默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就委婉的说：“网恋不好吧。”其实是怕她被人骗。

她倒是像钻了牛角尖一样：“不，他是个好人，对我也好。而且我也不会被人几句话给骗了。”

丛默看她想的明白，也没过多的劝她，到了小区里两人各自回家。

马晓娜的家在旧房那片，她爸爸叫马风，平常都在外面工作，她自己也没有手机，所以经常在半夜偷偷去拿马风的手机玩。

她一进门，一个杯子就飞了过来，没砸到她，砸到了旁边的门框上。

马风是气急了，语气冲的很：“你倒是跟你那个妈一样，一个偷男人，一个偷钱！”

马晓娜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就红了，狠狠瞪着他：“我就不该被你们生出来！我就该去死是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说！我衣服里的钱是不是你拿走了！”马风刚发了工资，还没存起来，过了一夜就没了。

马晓娜也没否认，恶狠狠说道：“黎丛默她爸妈都给她买手机了，凭什么我没有！你的钱我已经自己拿去买手机了。”

马风真的想抽她，但是又想着她从小没妈忍住没有下手。这些年自己照顾的不好，又没有好条件，心里一直对她有愧疚。他觉得真的累啊，每天不停的工作，女儿还不省心，他开始语重心长的讲道理：“晓娜，黎家和我们家不一样。丛默爸爸妈妈都有工作，他爸爸还算是单位的上级领导，工资比我高。”他叹了口气……“是我没用，没能力给你好的生活。”

马晓娜站在门口一步没挪动，也没什么表情。马风喘了口气又继续说：“手机你买了就买了吧，别一直玩，好好学习，只有考上好大学才有出路。”

马晓娜依旧没说话，径直回房间。马风喊住她：“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她头也没回的说：“不饿。”

关上房门，世界都安静了，好像刚刚这一场争吵都是假象。她没将书包取下来，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腿有些麻木，才动了动身体。她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机，很贵，是个挺好的牌子，她打开QQ，一个备注伯欢的人发来了许多消息。

“在不在？”

“怎么不在呢？委屈。”

“我想你了。”

“你没事吧？”

“快点出现，快点出现。”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笑了笑，像是开心。她认认真真的回复：我也想你了。

她是孤独的，缺少爱和安全感，所以她容易沉迷网络，寻找存在感，但这些都没什么的，除了无法选择的家庭，她现在还有伯欢啊，已经很幸福了。

花阳小区里。

宋章爵紧了紧握着的拳，冷笑着看着前面拥抱的两个人。他没有上前，等两人离开才回家。

家里的阿姨还为他做了晚饭，阿姨看起来蛮高兴的：“快来吃饭了。”

他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去睡吧。”

他径直走到父母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里面有水声，应该是在洗澡。

他回到房间放下书包，又站在窗前，看着那些高楼大厦，万家灯火，眼里却没有光。

他站了很久，还是出去了。他听到楼下的声响下了楼，声音淡得都不像父子：“宋才文，你是不是出轨了。”直呼其名，没有疑问，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妈妈去外省出差，这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俩和做饭的阿姨。

宋才文愣了一下，说：“你知道了。”没有否认，也没有太意外宋章爵会知道。

“你准备怎么办？想离婚？”宋章爵像是不在意，问的云淡风轻，如果忽略他紧紧握着的拳。

宋才文笑了笑：“不离，我们还有你，你知道你妈妈的性格，很强势。而且我只是出去和别人吃了饭，你别想太多了，好好学习。”

宋章爵冷笑：“现在没到那一步，迟早会到的。只希望你处理好这些事。”

“世界上很少有你这么冷淡的孩子，大多在这个年纪，都是不懂事的。”宋才文感慨着，却忽略了他不是冷淡，只是不爱表达。他继续说：“你从小就是这样，玩具车坏了也不哭，摔了也不哭。”

宋章爵不想听他继续回忆：“睡了。”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不是不哭，只是知道哭了也没用，大概是宋才文这个父亲太失败，不会注意到他的小情绪，遇事只会教训他。

五岁的时候，他拿着一个木质的小车子，可能因为宋才文是农村出来的，木头车子做的很好，他很喜欢。后来坏了，他哭着拿去让宋才文修，宋才文注意力没在车子上，一巴掌拍过去：“男人就不应该哭。”

车子始终没有修好。后来他渐渐地不敢哭，东西坏了就自己坐在那修，修不好了就自己难过一会儿。性格越来越不开朗。

他妈妈一直都忙，从来没注意到他性格的变化，每次说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好好学习”。

他躺在床上回忆，大概五岁前也有许多哭了被教训的事，但是都没什么印象了。他用手捂了眼睛，眼睛太涩了，估计是太多年没有哭过了。

QQ提示音想起，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黎丛默：亲爱的同桌，您好，请您将物理练习题翻到23页，将题目答案按照顺序依次写下发送至本号码，谢谢。

这条消息他看了很久，认真的在集中注意力。然后他回道：我没写。

黎丛默：你还能不写？骗人不好玩的，我啥都没写，等着救命呢。

宋章爵：等着。

黎丛默：等什么？等不了。

宋章爵没回她，拿出作业开始写。半个小时后，答案发给了丛默，她笑着回复：感谢！

认真的抄作业也是一门技术，答案不能完全一样，还不能错的太多，错的过程要有理由，不能没根没据。

其实丛默学习真的不算差，全班前十五名就有她的大名，只是最近看了本小说，自己就不怎么认真写作业了。

写完作业，她登录QQ把个性签名改成：悄悄是离别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然后幻想着小说里男主帅气的模样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