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花如许(1 / 1)耶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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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茗和暮云霜的房间同在金行的二楼走廊里,就在万江流的房间旁边,虽说进出都受到照林军的监视,至少较为安全。他们在新收拾好的房间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就各自领了活干。暮云霜被安排去后院工房里学习锻铁,其他在万江流手下干活的铁匠见是铺主亲自领他来,顿时知道这看不出种族的小爷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不但教他干活的时候尽心尽力,说话都不敢大声使唤。只有见多识广的领班不卑不亢,安排他从最简单、最劳累的活学起。他本就有如此血统在身,又早开了经脉,干些体力活自然不在话下。他深知这是万江流在锻炼他的心性,故即使一整日的工作只有简单枯燥的重复劳动,他也从没有怨言。

而风茗,则在铁匠工房对面的作坊里学做首饰。打磨,镶嵌,缠丝等工序都是精细的手上功夫,她有足够的细致和耐心,学得也很快。这门手艺内容繁多,非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得完的,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不停得学新东西。这曾经是她的乐趣,但现在,她只忧虑这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这话她不敢,也自觉不应该去对万江流说,只能在夜里悄悄和暮云霜商讨。暮云霜深以为然地点头,他又何尝不急切地想要学到更有用的事情?但他们对此又根本无法做主,只能乖乖地早些休息,以准备第二天的劳动。

第二天傍晚散工之后,万江流把他们喊去一同用膳。他们预感这是有要事相商,极有可能是他说过的,给风茗找的私塾老师,便连忙收拾好了仪表衣冠,匆匆赶去他的房间。

果然,厅里摆满了佳肴的圆桌上除了东道主,还坐着另一位年轻的青衫男子,正被万江流倒酒。

“哎呀,万铺主真是抬爱了,”他举起小巧酒杯,抢先敬了万江流一杯,“如许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万江流嘿笑两声,连暮云霜都看出来他是明目张胆地想把他灌醉了。他和风茗走到桌边,两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人还在拉拉扯扯,他们便先行个礼节:“晚辈见过万铺主。”

“嗯?”这陌生的男子放下酒杯,看向他们,表情颇为新奇,“铺主,您老人家是何时得了这对金童玉女啊?”

“哎,说来话长啊!”万江流感慨地用力拍拍他的肩,动静大得几乎快超过这读书人的承受范围了,让他捂着肩膀“哎呦”了一声,“如许,你我的交情,满打满算,也有将近十年了吧?”

“哎呀哎呀,”花如许听他这么说,表情顿时十分为难抗拒,“铺主,有什么事但请直说吧!”

万江流呵呵笑道:“好!实不相瞒,你看这两个孩子到了年纪,却因为自幼没了父母,付不出学费,上不了学堂,好好的聪明脑袋都要白费了。我是想着如许你在国子监任教,平日里事务并不繁忙,便想着拜托你用空闲时间教教这两聪明孩子读书认字。至于报酬,你更不必担心,想要多少,尽管开口便是!”

“你我交情甚久,我怎好意思收你的钱财啊铺主,”花如许也笑呵呵的,脸颊飞红,眼色迷离,显然是已渐入酒中佳境,“教导两个小孩,举手之劳罢了。铺主如果非要答谢,就请多备些好酒好菜吧!”

“小事一桩!”万江流开怀一笑,转向风茗和暮云霜,“快谢花夫子的教导之恩!”

他们便朝花如许鞠了一深躬,一齐感激念道:“多谢花夫子!”

“不必,不必......”花如许连忙摆手不止,指向桌上的空位,“听说你们已在铺主这干了一天活了?一定很辛累吧,快上桌!晚点酒菜都该凉了!”

对此,风茗和暮云霜再次感谢,而后掖着激动而期待的心情在剩下的两张空椅子上入座。

但第二天他们就发现,花如许教给他们的东西,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

他们坐在桌前,看着摊开书本里的文字干瞪眼,前方捧着书卷的花如许自顾自侃侃而谈,十分沉醉,风茗和暮云霜听得脑袋昏沉。他说起话来怪怪的,有点听得懂,又有点听不懂,仿佛那些话语从耳朵里走了一遭就随风逝去。书里的文字也密密麻麻,看得他们十分头晕。直到花如许停止了讲课,让他们休息一阵,他们才有如大梦初醒。

“怎么了?我讲得不够明白吗?”

花如许看他们满脸云里雾里,昏头昏脑,与他们同坐在桌前,看着他们发笑。他在国子监拿这套腔调应付那些权贵家的儿女的时候,他的学生总是就算听不明白,也要一本正经地不懂装懂,生怕在同学面前失了自己和家族的面子。相比之下,还是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生趣。

“夫子,”风茗瑟瑟地小声说,生怕表现得像自己和暮云霜辜负了他的好心,“我们有点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不喜欢听?”花如许笑着反问,“万铺主说这是你们第一天上学,小孩子不喜欢这些典籍文书才是正常啦。”

听他居然这么善解人意,风茗和暮云霜松下口气,心里更是感激不尽了。花如许看他们如释重负的表情,知道自己说中了,不由感到一点得意,接着问道:

“但是你们又识得文字,也能用笔,可是族中长辈教的你们?”

他们于是点点头。花如许想了一会,问:“既然这样,明日我带两本更简单有趣的书来吧。不如你们跟我说说,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风茗和暮云霜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想修行,想习武,可花如许是个文绉绉的读书人呀,在他面前说这些,会不会太失礼了?

“没关系,但说无妨吧,”花如许见他们欲言又止,便出言鼓励道,“若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我定会好好帮你们学习的。”

他这话一出,风茗和暮云霜更感尴尬了,可不说实话又不行,要是编了个什么想去朝廷做文官的假话,结果花如许就真卖力教他们那方面怎么办?他们肯定会学得痛苦万分,还白费他的力气呀。最终,风茗谨慎地开口道:

“我们想学修行之道。”

“修行?”花如许很是新奇,“为什么?”

见他并不生气,风茗暂且宽下心,想了个措辞向他解释:“我们的父母在多年前被兽族杀害了,我们想修行,去报仇。”

花如许闻言,不由心底一沉,嘴上歉意道:“是我不好,不该提起这些的。”

风茗和暮云霜连连摇头。这位花夫子的亲和远超他们所预料,简直不像个长辈老师,而只是个年纪大一些的大哥哥了。

“要向兽族报仇的话,或许只能去参军了?”花如许说着,“那明日我带两本兵书来吧。”

“您还懂兵法吗?”暮云霜惊喜地问,他原以为花如许只是个通晓典籍和诗文的普通书生,能学到兵法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敢说精通,让你们了解一些行军作战的最基础之事应当是绰绰有余。”

“多谢夫子了!”暮云霜由衷感激道。

花如许温和一笑,俊儒风度展露无遗。既然他们听不下去,今日的讲学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他想了想,带着好奇发问:“你们是北方的牧民?那你们是怎么与万铺主结缘的呀?”

风茗把先前经过稍加修改后复述给他听。花如许听着,连连点头,问道:“他真收下你爹亲的遗物了吗?”

“没有,”风茗答道,“万铺主宅心仁厚,我们都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报答呢!”

“他要是真做了那等趁人之危的缺德事,我才看他不起,”花如许笑着说,“不过能被他看上的剑,一定不是凡品吧?你们能不能给我也看一看?哎,别看我现在只是个教书先生,我年轻时可也练过一阵剑术呢。”

听他这么说,风茗和暮云霜都很惊讶,因为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习武之人。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要是能向他学些什么就更好了。风茗犹豫着,看向暮云霜,眼珠向着他背后的衣柜转了转。暮云霜便明白了她的打算,点点头。

“夫子,”风茗期待地问,“您可以教我们武术吗?”

“当然可以,”花如许哈哈一笑,这小丫头还挺机灵,难怪万江流能留下她,“不过我只会一些剑术,别的兵器或者拳脚之类可能教不了你们多少了。”

“嗯嗯!”

风茗兴奋地点头,这就已经足够了。她跑去衣柜里,把暮云霜放在行囊里带进来的朱华拿出来,回到桌前给花如许看。花如许的表情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微妙,似乎很惊讶,却又在思索着很多别的东西。

“……”他沉默良久,终于赞叹道,“真是好剑,好漂亮的剑呀。”

风茗亦赞同地点头。虽然她除了这铺子里陈列的刀剑之外再没见过多少兵器,但她相信朱华的秀美一定是世间少有。

“你想学短剑吗?”花如许看着风茗问,“我可以教你。”

“好!”风茗兴奋应下,“有劳花夫子了!”

“诶,”花如许笑着安抚突然兴奋的女孩,“先说好一件事,做我的学生,可能会比较辛苦噢。”

“没关系的!”风茗答得毫不犹豫,“只要能有所精进,我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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