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添了新宠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新宠不像格桑那样皮糙肉厚,老实憨傻,是柔软灵动,特别招人喜爱的类型。雪白皮毛的狐狸机灵可爱,连向来与她不对付的教主和少教主都默许它在议事厅甚至他们的卧房进出。
由是,长晴借着青旖的地位和纪无情的容忍狐假虎威,在魔教的总坛里四处游荡,无一人敢对他有何冒犯,甚至看见他还会下意识往旁边靠靠,给他让出路来。
长晴把他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摸清了总坛大部分的内部布置,但这于他而言还是一无所获。他只想见他的弟子,哪怕一面也好。
长晴只能想着他们分离之前风茗的样子聊以慰藉。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她长得多高,变得多漂亮可爱了。
手边的狐狸把下巴搁在前爪上,整条身子平瘫,尾巴垂在桌外一动不动,白晃晃得十分碍眼。纪无情余光看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开始伤春悲秋。他停下写到一半的旨令,搁下笔,掐着长晴的脖子把他翻倒个身。
“出去。”
他把他按在桌上,不耐烦地瞪着他。
长晴在心里说,青旖这时辰在睡午觉,他怎好去打扰她;柳离恨和血蔷薇应该在各自记账,他对魔教的财务往来毫无兴趣,算盘声对他而言是很难忍受的噪音;但他只是对纪无情舔了舔他短短的喙,反正他叫出声他也听不懂。
纪无情的手指卡在他脖子上的绒毛里,力道被皮毛吸收,没什么威慑力。长晴屡试不爽地抱住他的小臂,反正他总也不是真的想掐死他。
每回他这样作出真正宠物似的亲近姿态,纪无情就会冷着脸抽回手或者把他丢出去,但也不继续阻止他回来靠近。无论如何,除非青旖有事找他,他很少离开纪无情身边。
一方面,他的本能召唤他尽量离他的内丹近一些。另一面,长晴想窥伺魔教是如何周转运作,近期的排兵布阵,计策安排,何况看纪无情写字,听他议事、训诫下属,就已是他无聊度日的最好消遣。
不出他所料,没事找事地挑了一回刺之后,纪无情继续埋头为祭司做事,不再理会他。长晴溜下桌子,趴在他腿上。这是他离自己的内丹最近的时候,近得能嗅到纪无情身上非活物的腐气,血蔷薇往他的衣柜里放再多熏香也无法遮盖。
长晴听着纪无情的心跳和笔尖的沙沙声,隔着他的肚子感受自己内丹的遥遥应和,卧在他身上昏昏欲睡,一道年轻的声音把他惊醒。
“师父。祭司说,可以准备孽镜了。”
玄霏看看桌子后那只对他探出脑袋来的狐狸,把目光移到他面无表情的师父身上。他已经习惯了他们总是一同出现,无论是现在这种纪无情在处理公务的时候,还是他偶尔去指导他的剑法。
他难以理解他们之间的纠缠。他们明明互有深仇大恨,可他的师父没有把长晴抽筋扒皮也就罢了,长晴居然也能如此安然地跟随在他身边。
“知道了。”
纪无情随口应了,敷衍他离开。孽镜本就是祭司的地盘,他让玄霏传话,其实只是传给长晴听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