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茗接住被纪无情扔来的长晴的身躯,小心放在地上。她看着他虚弱苍白的面容,腹间大片的粘稠鲜血,一声“师父”噎在喉咙中,竟是难以说出口。恐惧与恨意使她身体深处都在发颤,她伸手去探长晴的鼻息,唯恐他再也无法回应她的呼唤。
“不想把他毒死,你最好别碰他。”
纪无情悠然看着这近似天人两隔的场面。他握着无秋转个剑花,抖去剑身上的血迹,再抬眼看向对他目眦欲裂的风茗。
“你不感恩戴德我徒儿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拿这副眼光看我,”他故作感慨地笑着叹道,“真不愧是长晴教出来的白眼狼,和他一样忘恩负义。”
“住口!”
纪无情不屑地哼笑,轻而易举接下她色厉内荏的抢攻。两剑相击的瞬间,他猝然发力,无秋在他手中铮鸣一声,柳离恨的剑应声碎裂。
“把我的剑法练成这个样子,你也配使这柄剑?”
纪无情抬剑抵着她咽喉,居高临下地对她施以蔑视,看了阵她比死人还难看的脸色,又冷笑起来。
“看来长晴没告诉过你,若论武学来源,我才是你的师父,”他笑着欣赏风茗眼角挤出的一点泪水,“你今日若是认祖归宗,好好跪地磕头,把这拜师礼补齐了,我就不计较你玷污我的剑这般久。否则,你就去阴间陪你那师父去吧。”
风茗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背后是空旷的大殿,只要向后便可逃开喉前的剑尖。可她被迫高高仰着头,望着纪无情和他手中的无秋,只觉浑身冰冷僵硬,一时竟然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不久前笼罩她全副身心的愤怒和仇恨此刻像隔了一层雾,她坠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她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却说不出口,也得不到回答。
纪无情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被打击得斗志全无,不禁感到无聊。他原以为她至少还能和他斗几句嘴的。眼前的小孩已失去逗趣价值,他忽视手中剑传来的隐隐抗拒之意,略一伸手,剑尖刺进她的咽喉。
这样程度的威胁终于使她惊回了神。风茗向后跃走,站在长晴身前。纵使两手空空,满脸惶惑,仍然倔犟地坚持着保护姿态。
纪无情越发觉得无趣,这小玩意儿显然连他半招都接不住了,亲自动手杀她简直是浪费力气。这事应该交给玄霏来干的,就是不知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柳离恨赶到这里,便见纪无情长剑染血,长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淌了一大滩,而风茗的手中只握着半截断刃。他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爱剑,走到长晴身边,为他点穴止血。
他把长晴往边上拖了拖,正要去麻烦那只黑凤凰来救他,回身的瞬间,忽感面前掠过一阵风。他看到那黑衣凤凰的眼中满是兴味,下一刻,锐利的剑鸣声和汹涌杀气一同在大殿内激荡而起。
他愣愣地看了看纪无情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打斗,才反应过来,把失了神的风茗拖到更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