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情在应敌的闲暇间隙打量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对手。红发褐眼,面目俊美,满脸怒容,使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红木扇子,身法轻而凌厉,一看就知道是灵界来的妖怪。他想起了长晴曾对他透露过的一些事,眼前这个应该就是他尊位火凤之首的师兄了。再看他这高冠华服,也许还是正办着公务就不远万里地跑来救他的师弟。
纪无情满心不屑,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但他终究只是个肉体凡胎,哪怕身负通天剑术,又有长晴的内丹和巫蛊之术作为支撑,要击败一位修为长于他,且在盛怒之下的朱雀,仍然是天方夜谭。
无秋在他手中铮鸣阵阵,虽然气势丝毫不减,但实已在攻势变化莫测的折扇面前落了下风。纪无情在当了祭司的傀儡教主之后在人间未逢敌手,此时他固然不甘落败,却更不想就此死在长晴这师兄手里。又一回合之后,他干脆大开空门,收了剑势,让扇子在灌注灵力后锐利的边缘抵在喉前。
“杀了我,你师弟的内丹可就拿不回去了。”
他负手而立,还带着点悠然的笑,丝毫没有技性命难保的窘迫。
“我自有办法惩治你。”
这火凤的声音亦如神话中的凤鸟啼鸣。虽有腾腾怒气,神情又严肃非常,声线压得低沉,仍然掩盖不住其中清脆,尤甚玉石相击,动听至极。
“你要是有,怎么还不动手?”
纪无情不等他说完,抬手把无秋往自己喉咙上抹。绛琂下意识的反应果然挥扇挡开剑锋。纪无情收了剑,仰天大笑。
“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就来给你的师弟报仇。有这功夫,不如快去救人,不然等他断了气,你把内丹掏出来也没用。”
连柳离恨都能看出这位应该是红羽的凤凰此时有多愤怒。他转头看了眼他的黑色同族,只见他含着微微笑意,脸上只写着两个字:精彩。
“区区一个凡人,族长何必为之动怒,”曲清瑜看戏看够了,缓步走到绛琂身侧,“先带令师弟回去医治。他的内丹,我有办法物归原主。”
此时场景,他们都不愿细说什么。绛琂只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看向了守在长晴身前的风茗。风茗和他对望一眼,几乎立刻就在他威严冷厉的审视下,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眼前的朱雀是她前所未见的华贵美丽,不沾凡俗,而她刚从孽镜中离开,满身血污,蓬头垢面,她只低头看着自己堪堪遮挡住手上伤痕的脏兮兮袖口,不敢再看绛琂第二眼。
她在视线边缘看到他靠近,停在她面前不远处,随即,一个硬物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她呆愣地抬头看去,绛琂正抬起手中合起来的折扇,对她伸出另一只手。
风茗瑟瑟地抬手,轻轻搭上他比白玉更皎白好看的手指。绛琂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从掌心开始,往手臂蔓延的无数交错伤痕,蒸腾着怒气的头脑渐渐冷静下去。
他不知,也并不太想了解她的经历,对她,他只感到名义上的师伯应尽的帮助责任,以及一点同情。他始终无法赞同当年长晴为狐族皇室鞠躬尽瘁的决定,甚至有些偏执地认为,是眼前这孩子拖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