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
此刻应彦羡所应该要做的就是狠狠地骂,骂醒他们,骂醒这些自以为多高傲的汴梁士子。
国子监,还大宋最高学府,统统是屁。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这些汴梁士子也不会醉成这个模样。
燕云十六州都还被辽人握着没夺回来呢,就开始醉傲人生了。
一群连蛋蛋都守不住的家伙们。
“某,应彦羡,何罪之有?”应彦羡反问众人。
提起酒坛子又喝了两大口酒,应彦羡反而愈发的清醒。
这世间就是一个大酒缸,有的人一生都在醉着,有的人醒着。
“尔等皆言,我造了多少杀孽,我铸京观伤了大宋朝的气运,那我试问尔等,陈家谷之战,辽人杀我宋将杨业,杨将军所部全部死战,最终,无一人生还。”
“君子馆之战,我宋军战死数万士卒,可谓惨烈。”
……
应彦羡细细数着大宋朝对夏辽两国的战役。
“远的不说,咱就说三川口之战,刘平、石元孙所部全灭,我宋军损失数万精锐士卒,这笔账,我大宋朝应该去找谁算?”
“好水川之战,我宋将任福等大将战死,被西夏军杀了数万士卒,试问,这笔账,我大宋朝又应该去找谁算?”
哈哈哈……
应彦羡苦笑,指着在场众人,问:“你?你?还是你?”
没有人傻傻的去担下这个责任,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他们谁都担不起。
动辄上万条宋兵性命,这后面隐藏是数万个家庭,多少妻子在等着丈夫归来,多少母亲在等着儿子归来。
应彦羡见到没有人做声,便又道:“如今,我宋军打了一场胜仗,心中想的是保家卫国,护佑一方平安。铸京观,那是为了安慰在天之灵的战死的我宋军士卒,我想要告诉他们,他们死得其所,死的有意义,在大宋朝,有人还记得他们的忘死付出。”
有人红了眼眶,觉得应彦羡说的太对太好了。
就连一角中的范纯仁也握紧拳头,无他,好水川之战,他父亲范仲淹也参与了其中。
本来是宋军胜券在握的一场战役,最后却惨败收场,折损了无数我大宋朝精锐士兵,可叹呀。
同时,好水川之战也给了西夏机会,一个可以偷生的机会。
不然,现在哪里来的这般西夏国。
原来,应彦羡所铸京观竟是为了此意,是天下人错怪他了。
捶胸顿足,真该捶胸顿足。
站在枢密院门口后面的富弼泪湿了眼眶,他的诸多同僚好友也是死在了好水川之战中。
可以这么说,好水川之战是宋军的痛处。
如今,再次被人提起,难免触及到了富弼的痛苦之处。
但愿,那些战死的同僚好友能够看得见那座定州城铸成的京观,看着咱们宋军大胜。
应彦羡,好样的。
孔四海抹着眼睛,不甘道:“娘的,都头啥时候都这么能说,看,咱的眼泪又被都头给硬生生的说出来了。”
噗。
李二忍住自己的笑意,这粗货……呜呜呜……说话能注意点场合吗?
“哭,该哭,哭出我们这些年受的委屈。”李二痛恨道。
应彦羡举起酒坛,而后将酒坛中的酒水倒在自己脚下,道:“走好,英雄,大宋的英雄们。”
沈河急忙忙的后躲,可还是被应彦羡洒出的酒水倒在了自己脚上。
“应彦羡,你……”
轰隆隆。
紧接着,天空中便是传来一声响雷,如此贯耳。
哗的一下,这一下子众人惊了。
这是,亡魂显灵了吗?
众人皆变色,上天降下了惩罚与我等啊。
沈河不知被谁绊倒在地,双手扶着地,然后鼻血直流,很是吓人。
“谁,是哪个在使坏?”
沈河叫骂道。
可是,此刻谁还注意他呢,都在仰头看着天空,纷纷思考那声惊天响雷。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了沈河满脸是血,纷纷惊退。
“啊,鬼啊。”
“沈河辱了亡灵,这就是惩罚。”
“看,沈河的裤子,湿漉漉的,他竟然被吓尿了。”
沈河想辩解是刚刚应彦羡那厮洒酒水不小心给沾上了,不是尿。
“诸位,这非尿,而是酒,不信,你来闻闻。”满脸是血的沈河拖着衣袖道。
可是,沈河所到之处,人人避恐不及,生怕沾染上他身上的污秽之气。
再者一说,万一真是尿,还伸着头去舔一舔,那岂不是傻子行径。
总而言之,反正是没有人去验证这一事实的。
沈河,你就认了吧。
沈河顿时欲哭无泪,这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啊,刚刚还说着要魁花楼宴请自己吃宴呢,这转眼就不认人了。
狗屁,都是狗屁。
应彦羡对着沈河喊道:“沈河,你踩着张伦中了。”
沈河低头一看,自己果真是不小心踩到先前晕倒在地无人理会的张伦中了。
咦,自己怎么突然间这么头晕呢?
沈河心生一计。
嘭哧。
沈河晕倒在地,不过,好似有些以假乱真,倒地的时候竟还以头触地,真是不知道疼不疼。
李二上前检查一番,对着应彦羡摇头。
“都头,此人,失血过多,加之刚刚碰到了脑袋,晕倒了。”李二回道。
嘿,还真晕了一个。
张伦中也算是有个伴了,应彦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情。
众人见到自己同伴又倒地晕倒一个,纷纷大惊,这应彦羡此人莫非是有妖法不成,竟能够如此厉害。
乍然间,应彦羡身前空出一大片空地来。
呼。
此刻,应彦羡才觉得空气没有刚刚的浑浊感。
“某,何罪之有?”
随着这声最终反问,无人敢答,无人作答。
只有呼啦啦的风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