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何罪皆无。”
既然你们没有人敢给自己定罪,那应彦羡自己给自己下了最终定论。
无罪。
杀敌报国,只因他自己是宋人,是宋兵。
铸京观,只因他要祭奠为了大宋朝死去的那些亡魂战灵。
怎地,到了你们这帮子国子监士子嘴里,就成了大罪。
那这般说来,岂不是说你们国子监心向敌国。
身为宋人,却心心念着敌国,这才是大罪,这才是重罪,是要问斩的,更是辱没了祖宗。
这顶帽子,没有人戴的住,会压断脖子的。
“某,无罪,可你们,却犯了大罪,罪不可恕。”
应彦羡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些士子,既然犯了错,就要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
宜将剩勇追穷寇。
听到应彦羡这句话,人群中竟还有人弱弱问道:“我等,何罪之有?”
应彦羡指了指酒碗,问话士子乖乖走上前来,然后喝了三大碗酒水,盯着应彦羡看。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最后,应彦羡只是念出这么一句诗词来。
熟读诗书的他们如何不明白,应彦羡这是在借指他们是商女。
这个比喻不可谓不狠,简直就是特意激起众人的怒气。
应彦羡不惧他们的怒气,也不惧他们的身份。
今日,搅乱了这座汴梁又如何?
大宋朝,该变变了。
变的更有骨气些,变的更爷们点,变的更加有点野心呀。
国家倘若没有了野心,就会成为没有爪牙的凶兽,人人可欺。
一个国家,不可没有了血勇之气。
“此獠猖獗,我等不服。”
伴随着这一声叫唤,惊醒过来的众人又开始纷纷叫嚣。
如果真被坐实了这一罪名,那他们的前途就真的无望了。
奋其一生苦读诗书,他们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那顶官帽子,官帽子下的无上权利。
如果因此葬送了一生前途,这是他们所万万不能够答应的。
“我等苦心为了大宋,日夜奋读四书五经,从书中找来治国之道,何来的亡国一说?”
“应彦羡,你此话当诛,该死,我大宋朝万万世不灭,哪里会亡国?”
“对对,快去报官,说此獠竟咒我大宋朝国运,实属罪不可恕,该斩杀。”
“我的天呐,这是我见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我大宋朝国运昌隆,哪里来的灭国一说?”
“我等要提起斗志,向黑恶势力做斗争,还我大宋朝一个朗朗乾坤。”
……
范纯仁只觉得今日来的值,太过值当了。
听到了应彦羡此人的一番言论,果真是犹如当头棒喝,一语醒悟。
倘若,早二十年听到,此刻的他将不会是现在的他。
可惜没有如果,既然没有如果,那就从此刻开始,范纯仁要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范纯仁念道,忽然发现这句话还真的挺适合这些士子们的。
一个油头粉面,甚至有男子涂抹胭脂水粉,完全失去了身为男儿那种豪气。
如此之人,怎不为商女?
范纯仁为应彦羡点赞、鼓励。
而富弼却是想到了另外一层,如今,外有西夏、北辽两国的威胁,连年战争,令百姓苦不堪言。
南方,则有交趾等小国缠绕着大宋朝。
真可谓,外忧不尽,而内患,已经渐渐显现出来。
试想,待到以后,这些年轻的士子势必会接手大宋朝的朝政,而今他们便为了所谓的名誉勾心斗角。
那么,以后的大宋将会变成何等模样。
屁股坐的位置决定了思想的高度,此话真是一点不假。
今日,应彦羡此人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要对此警示了。
本来,此时此刻围攻应彦羡的汴梁士子已经连败多局,可是,他们仍旧不甘心,想要翻盘再战。
“连兄,连兄何在?”有人呼喊道。
继而,人群闪开,一名颇为年轻的士子走了出来。
“某乃连飞维,国子监士子。”连飞维介绍自己道。
见到连飞维出面,这群士子大喜,连飞维在他们当中可是有着才华横溢的称号,想必能够击败眼前这个边军莽汉。
应彦羡指着酒碗。
连飞维摇头,道:“古来,饮酒皆有名,今日这酒,却是师出无名,喝不得。”
应彦羡倒是高看了一眼连飞维,还知道反抗一二。
“既然想拿我应彦羡开刀腾飞汝等的名头,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不喝酒,就滚开。”应彦羡道。
不要总想着既当婊子还想着要立牌坊,咱不惯着他这套。
兴许,连飞维没有想到应彦羡如此不按照套路走,直接来硬的。
可是,如果现在自己喝了酒岂不是说就怂了。
连飞维指着应彦羡也不客气道:“应彦羡,你猖狂。”
应彦羡点头。
连飞维又道:“应彦羡,你……你霸道。”
应彦羡又点头。
对方如此坦然的承认一时间倒让连飞维无可奈何,面对如此敌手,须得上重刑了。
“哈哈,应彦羡,莫要装的如此高义。”连飞维可是知道一些黑暗料理的,他道:“诸位,你们可知,治平二年,此人进京科考,一举夺得了进士席位。”
哗。
这可真是一个惊天消息,怪不得应彦羡此人文采如此之高,原来,他也是一名读书人。
那么,刚刚发生的一切就解释的通畅了。
应彦羡松开紧握的酒坛,目光不善的看着连飞维。
连飞维继续道:“可是,后来此人又被剥夺了进士身份,被官家发配流落到了边关定州城,做了一名罪囚。”
哗。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未想到此人经历如此丰富且起伏。
连飞维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这就是他想要的。
接着,连飞维指着应彦羡,道:“应彦羡,你敢说出为什么吗?”
应彦羡不言语,他在等,等连飞维说出缘由来。
这些人不是爱听故事吗?那自己索性就满足了他们,让他们听上一听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