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冷哼一声：“这空着的寝殿哪还有干净的。”有些无奈道，“我也不能拂了你南宫上神的面子，这样，你稍等片刻。”

南宫尘轩乖乖地在原地稍等了“片刻”，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才有宫女引着自己来到了一间既干净又透亮的寝殿。

宫女临走前，还给他传了凤帝的话：“记住约定，明日未时莫要迟到。”

南宫尘轩抖了抖衣袖，片刻后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宫女刚刚传的话。

待宫女离开后，他再一次召唤了云雾，发现若灵仍在专心致志地绘制《轩辕图》，

他左手一翻，便将那云雾打散，以他对若灵的了解，不画到她自己满意，是不会停下来的。

好在凤帝足够了解她，将见面的时辰定在了未时，这样她还能多睡一会儿，就是明日“清晨”醒来之时，肚子会有些受苦。

……

正如南宫尘轩所料，花若灵抱着花毫笔足足在书案前画了五个时辰，卯时末刻才想起来睡觉。可她此觉却并未睡的多长，两个时辰不到就起了。

原因是她闻到了很浓的饭菜香，起身后，更觉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若灵急不可耐地伸手推开了寝殿的门，打眼望去就能看到南宫上神正坐在一个炉子旁，一手将扇子对准炉灶，一手握着书卷。

南宫尘轩眼也不抬地说道：“醒了就过来吃鱼。”

若灵心中一阵狂喜，赶忙跑到了炉子旁，拿起了插在炭火上的鱼叉，看着鱼烤得正好，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那鱼烤的极为软嫩，味道也正正好好，她还是第一次吃南宫上神做的食物，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南宫上神烹调技术如此高超，还真是若灵孤陋寡闻了。”

南宫尘轩的眼神淡淡的，就那么看着眼前的若灵，嗓音平板地开口：“看来你打听过我。”还没等若灵回话，又开口道，“跟谁打听的？什么时候打听的？”一边说他还不忘替手上的书卷翻页。

其实若灵纯粹只是在奉承南宫尘轩，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认真的问自己这件事。

这羽民国的人作息时间是同其余地方不同的，这里太阳升的晚，百姓大都是在辰时三刻才会用早膳。

羽民宫殿也有个不成文的律令，就是若有人错过了用早膳的时辰，就直接等到开午膳时再用，中间是没有任何吃食的人。而宫殿内的午膳是在未时才开席的，若不是南宫尘轩在，她花若灵怕是要饿到前心贴后背了。

这么一想的话，若灵还真的应当好好谢谢南宫上神，否则她就要挨着饿，等到未时去冷凝宫寻凤帝时才能用上膳了。

若灵心道：“那就好好的回南宫上神的话吧。”

须臾，她开口道：“若灵在昆仑能接触到的上神除了师父，就是独孤上神，他们的厨艺水平想必你应该了解吧。”

南宫尘轩微微抬眼，想了片刻，他从未见过西门丹青做饭的样子，倒是有幸尝过独孤梦隐做的饭菜。

那味道，简直无法形容。

若灵见南宫尘轩点了点头，便又继续道：“由此可推，我自然会认为南宫上神做饭也是一样的了。”

也是多亏了南宫尘轩的照料，若灵总算是没有挨着饿挺到未时。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煎熬，可当她吃过烤鱼，填饱肚子后，就发觉这可能没什么，不就是见面后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恨错了人吗？

可当她真的踏入冷凝殿后，仿佛又被打回了原型，十分恐惧见到凤帝，那个她恨错了的人。

花若灵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入冷凝殿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如今的位子上的，她只顾着凝视离她不远的凤帝，三百年不见，她好像更美了。

从儿时起，若灵就觉得凤帝是这个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说她是神族第一都不过分。可她本人却从不将这种美貌当成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眸披上了丝丝淡漠，如雪般的肌肤更加衬托了她冰冷的气质，一头黑发挽成了高高的美人髻，满头金色的珠子在阳光下耀出十分刺眼的光芒，加上那身黄色绣着凤凰的朝服，无一不显示出她作为羽民帝君的威严。

“花若灵，你已晋升上仙之职，身为羽民储君，你有什么要说的？”凤帝颔首问道。

若灵赶忙躬身道：“若灵……若灵……”

凤帝微微蹙眉，一股子阴冷之气在她面上蔓延开来，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南宫尘轩，有些不满道：“你年纪尚小，能升上仙属实不易，那本王要给你升上仙后的第一个考验，你愿意接受吗？”

若灵怔了怔，赶忙应下：“若灵愿意接受。”

“你就不问问是什么吗？”凤帝微微扬起嘴角，这丫头的模样，倒是很像她的母亲。

良久后，花若灵抬起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若灵深知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怪错了人，也知道以若灵自身的能力是无法同魔族重明抗衡的。”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正因如此，若灵愿意接受凤帝给的任何考验。”

凤帝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口中却道：“那我若说让你去杀掉重明呢？”

南宫尘轩满眼惊愕地看着凤帝，心想道：“当年，凤帝也是给她出的这个考验吗？”

他又将头转向若灵那侧，发现她对于凤帝的话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反而还有一丝欣喜。南宫尘轩这才明白，凤帝是在成全若灵的心结。

仇，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的。

而对凤帝的歉意，对羽民子民的歉意，也是若灵需要独自面对的。

杀掉重明，对于她而言是一种自身的成长与救赎。

成了，她就是羽民下一任君王。

不成，她也无悔于储君的这个位置。

若灵抬起头，看向凤帝，轻轻扬起嘴角：“臣，愿意接受这个考验。”

凤帝点了点头，顿了顿，淡淡道：“好，两万年，两万年之内必须给我一个结果。”

那日，她们二人并未再多说一句话。

一道道菜品端上桌案，这些菜都是若灵在羽民最爱吃的，她感激地望向凤帝。

而凤帝则是用十分淡漠的目光回赠给若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