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九月的天气是很难熬的,和潮湿的南方不同,东北的夏天不仅干燥而且炎热。
三天前,吴灿灿偶然在医科大边上的篮球场看到了初中同学云白雨和李浮,也引出了她一直小心翼翼保存在角落里的那一份记忆。
初中时代的喜欢是很简单的,男孩只要有一点闪光点,在女同学的眼中都是无比耀眼的。王溯就是如此,那时候的他,虽然身高还没有很高,但是也不算矮,再加上篮球技术过人,自然是老师和学生眼中的宝贝。
少年多轻狂,少女多怀春。像157这种小初中,一个初三年级才一百多人,像这种打篮球打得好的更是不多,像云白雨这种文武双全的学霸,基本上就是可望不可及的,而王溯李浮这种偏科严重的就成为女生眼中的香饽饽。
王溯在初中时代朋友不多,硬要算起来,外面野球场打球的球混子反倒比大部分同学关系更好。他在班级里也不大出声,和云白雨、李浮的三人小团体基本上是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的,就连春游,基本上都是三人一起玩的。其实也不能怪王溯,就算是到现在为止,王溯仍然对恋爱没什么概念,虽然美国相对开放,但是他高中时代除了打篮球和念书,基本也没想过其他事,偶尔和啦啦队的小美女们出去聚会,也基本上露个面就走,对他来说,这种应酬还不如自己回家多练两个小时球。初中的王溯,更是只知道篮球,每周六天都遵守着自己的篮球训练计划,休息的一天基本上就是恶补学习。
因为这样,坐在他身边的吴灿灿就成为了为数不多的,能和王溯很正常聊天的人。王溯很少写作业,基本上都是第二天晨练之后早早的到学校抄作业,而吴灿灿则是吴姨很早就去开店,她便坐着吴姨的车一道来学校,也到的很早,渐渐的,吴灿灿就成了王溯的固定作业来源。而王溯因为总抄她作业,过意不去,偶尔便会晨跑的时候绕个路,去为吴灿灿带份早餐,基本上都是推车卖的3块钱一个的鸡蛋灌饼,然后再加一带温豆浆,因为冬季天冷,所以他会特地换成热的。慢慢的,吴灿灿也和王溯熟了起来,自习课的时候两个人还会偷偷摸摸的聊会天。吴灿灿初中时代有个很喜欢的歌手,叫张杰,在自习课上,吴灿灿还偷偷带过mp3来听张杰的歌,看到一脸好奇的王溯,偶尔还会分给他一只耳机……
“欸!再不吃你这豆浆就馊了,那可就变豆汁儿了!”汪妍用手在吴灿灿眼前晃了晃。今天是周五,目前的大一新生课不多,所以一个屋子的三人都决定周末回家看看,汪妍起得早,便出去帮两人买了早点,结果吴灿灿刚打算吃,就走神了,豆浆都快凉了还没吃。
“啊,对,我刚刚想了点事情。”吴灿灿回过神来,捧起手中的小笼包和豆浆,吃了起来。
“欸!妍妍,灿灿从那天回来晚之后就老是走神,你说会不会……”莫欢雨“不怀好意”的笑着捅了捅汪妍,两个人会心一笑。
说完看了看时间,莫欢雨便抛下一句“车快到了,我先走啦!”就跑出了宿舍,朝着校门口跑去。
“到家群里说一声!”说完之后,吴灿灿两人也分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莫欢雨家是大连的,家庭条件好像不错,她是叫他爸爸开车来接他的。而汪妍不远,家就在抚顺,坐个**号就到了。
反倒是吴灿灿回家比较折腾,地铁倒公交,下了车还要走三站地。这次她没去吴姨的店里,而是直接选择回家。她家不算特别大,虽然条件不错,但是由于距离吴姨的面馆近,吴叔叔又很少在家,所以倒是也没换房子。
一开门,吴灿灿便看到了吴姨在桌上留的纸条。
“灿灿,冰箱里有食材,肉和菜都有,做饭的时候多做些,周五妈妈关店晚,记得留些晚饭,别点外卖,还是自己做健康。”
吴灿灿早就习惯这种生活了,说到底这房子,就和自己住差不多,父亲经常出差,母亲关店晚些的话,基本上就剩下自己了。不过她也没怪过父母,因为自己复读那一年,父母可是寸步不离的陪着自己,面馆也基本不开,现在这样子,更多的是因为她长大了,父母放心了。
看着略显凌乱的厨房,吴灿灿挽起了袖子,放弃了赶紧补一觉的想法,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先弄些午饭,做完给妈妈送过去。
由于不常在家做饭,家里所谓的厨房其实也被杂物占去了一半多的空间。水池很小,放厨具的地方也很小,若是想切菜的话,还需要去边上的餐桌上切。然而就是这么不专业的厨房中,却应有尽有,立式烤箱上面虽然落满了灰,但还是能使用的。有某种强烈的东西,令人感觉在这里的话,就没有什么菜是做不了的。这想必就是那些工具的力量,笼子、滤锅、打蛋器以及许许多多的其他。
“那就做个……嗯……炖菜吧。”为了让劳累的妈妈多补充体力,吴灿灿选择了土豆牛肉,一切准备完全之后,她便用手机播放了一手张杰的《一个故事》,歌手的声音很温柔,歌不快,就像是在听他将这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沈阳的担担面和四川真正的担担面不同,沈阳的是一种淡黄色的凉面,加上小半张凉皮,加一些花生碎、麻酱、辣椒油、白糖和一些面筋块,是一种沈阳人不分老小都非常喜欢的夏季王牌食物。
李浮和云白雨周五也没课,上午球队训练结束,两人就约好来吴姨这边吃面。
“白雨,小溯啥时候到啊,他要再不到,我可就开吃了!”面前放着三碗面,李浮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本来三人是说好下午去十三路看看鞋的,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向准时的王溯却还没到。
“我来了我来了,sorry啊哥几个,我自行车的钥匙找不到了,找半天最后是打车来的。”王溯一进店门,招手和吴姨打了个招呼,就走到冰箱,拿了三瓶水。
“你俩喝啥,我请客喝水!”王溯先拿了瓶七喜,然后又拎了两瓶可乐,来到了专属他们的白桌子上。
“又七喜?你明明都不咋和饮料,为啥就这么专情这个?”李浮看到王溯又拿的七喜,就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喝饮料的王溯,偶尔会喝七喜,这个原因就连他和白雨都不知道。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这里不只是饮料,还是我晃荡的青春啊。”王溯拿着七喜,微笑看着瓶子里的气泡。
“行了,别酸了你,话说你没车……我们一会怎么去十三路?”白雨边吃面边说。
十三路通常是指沈阳铁西的十三马路,但是王溯和李浮都知道,他们说的十三路是十三马路南边一条小巷子里的鞋店。鞋店的老板是个鞋贩子,几年前有一次因为卖鞋给一个小流氓,小流氓买完之后市面上那双鞋的价格就跌了,他觉得买亏了,就找老板退钱未果,就找了几个小流氓堵老板楼道,被王溯几个人看到了,王溯几人个子高,身体又壮实,就把几个小流氓吓跑了,从此之后,老板就和王溯几人成了哥们,只要他们来店里,鞋子统统都是多少钱收的,多少钱卖,一分钱不赚,有时候几个人看上了哪双配色好看的鞋,老板还会想尽办法去给几个人收,也算是非常够意思了。
“小溯,你需要自行车啊?吴姨这倒是有一辆,但是就怕你骑不了。”吴姨所说的是她平常来店里骑的女士自行车,车把前面是一个大大的车筐,初中时为了驮吴灿灿上学,后面还有个旧旧的副车座。
“行啊,拿麻烦吴姨借我骑一下,等晚点我过来给你送车,大概也就是两个小时。”说着王溯几人便接过了吴姨的车钥匙。
“不急,用完骑回来就行,在后面楼道里呢,一会自己去骑走就行。”
王溯看到车的时候,扇自己耳光的想法都有,其实车是保养的不错的,但是这个车……粉色的车梁、粉色的车筐、粉色的车把再加上一个粉色的车座子,哦,对了,车座子上面还有一个荧光绿的座套。吴姨骑是没啥问题,但是王溯要是骑,问题就大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看到车的第一反应,都是爆发了非常巨大的笑声,搞得楼上的住户老大的不乐意,纷纷开门骂他们。
“这……”王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还回去也不大好,毕竟人家好心借的。
“走吧,这多好啊,各种少女心!”李浮拍拍王溯的肩膀。
“你这个钢铁直男的人设估计也就到今天为止了。”白雨也说道,不过虽然说的话还算正经,但是脸上却不自知的露出了笑容。
王溯最后还是选择骑着这辆小粉车去十三路了。
“哎哟,今儿风不小啊,把你们仨吹来了。哎哟哎哟,我来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全美高中三连冠mvp吗?怎么,拿了冠军开始解放自我了?不骑你那顶配Evil Chamois Hagar(公路自行车品牌)了?”
这会没人,鞋店老板在门口抽烟,正好看到了骑车而来的三人。
“可不,现在是小溯公主,老公主了!”李浮首先笑道,而且他已经笑了一路了,王溯真的害怕他拿手机循环播放个什么《有点甜》啥的,那估计真的会被误会成gay。
“行了你,小溯这一路上都快哭出来了。他车钥匙没找到,就借了辆车。”白雨相对比较善良,说完便首先进了店。
鞋店不大,大概四十五平的样子,收银台是个酒吧吧台,据老板说是边上酒吧换吧台的时候,他要过来的。四周的墙上的都是各种球星的明星款,而店的中间是一个上着锁的玻璃柜子,里面是一双上面写着王溯三人名字的air Jordan1纯白,那是王溯几人初三的时候打的最后一场比赛,那场比赛打的很惨烈,对手是沈阳市有名的篮球队,二十二中校队初中队,三人使了浑身的劲才赢了比赛,几人在这里吃烤串,还喝了点酒,老板便拿出了这双鞋,说,这双鞋子是前阵子收过来的,是双残次品,没花几个钱,本来上面的飞人logo印倒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谁能穿,总之送你们了。三个人看了看,分别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因为第一次喝酒,一人才喝了两杯不到,就有点亢奋了,李浮举着鞋说:“徐哥(老板叫徐驰),我跟你说,你就在这打个柜,把这双鞋放进去,等到我们三个一起拿下了cuba总冠军的时候,我们举杯的时候把这双鞋也举起来,到时候就用这双独一无二的鞋,来给你做镇店之宝!”
“这双鞋还保养的挺好,一直没变黄。”李浮看着那个柜子,说道。
“可不,他可还等着你们拿下cuba,然后把他接出去呢。”徐驰看了看柜子中的鞋,笑着说道:“这可是你们青春热血的见证啊,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白雨看到李浮有些落寞,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溯几人刚把车借走,中午高峰过去之后,吴灿灿便带着给吴姨做的午饭来到了店里,用保温桶装的米饭和土豆炖牛肉,她知道,妈妈最喜欢吃炖菜。
“哎哟,灿灿你咋来了,从学校回来在家歇歇多好。”吴姨看到吴灿灿来,满脸笑容的结果保温桶。
“妈你先吃点饭,我怕你中午太忙没时间吃饭。”吴灿灿说着开始收拾刚走的顾客留下的垃圾。
“啊,行,那我先吃饭,正好中午还不知道吃什么呢。”现在中午的高峰期刚过,店里基本没人了,一般这种时候吴姨都会去边上店里叫个盒饭什么的吃一口,着今天刚打算去,就看到自己女儿来了。
“妈~你老说别让我总吃外卖,你还老吃。自己带点啥吃的多好啊,或者自己下碗面吃。”吴灿灿边抹着桌子,边对吴姨说。
“行,下次我就早晨做好带过来~对了灿灿,我早晨路过菜场买了些菜,还有半扇排骨,在冰柜里呢,你一会带回家去呗,等明天周六,我就休一天,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陪陪我宝贝闺女。”
“行,但是排骨我咋带啊,一直拎回去我也拎不动啊。”半扇排骨大概7、8斤,再加上土豆茄子之类的蔬菜,拎一会儿没啥问题,但是吴灿灿这种娇滴滴的姑娘家,这么拎着回家怕不是要累昏在路上。
“你骑车……啊,对,车子我借出去了,看看时间也快回来了,你在这等一会,然后骑车带回去吧。一直在这冰柜里放着,我怕变味。”这冰柜一般都是放店里的食材的,比如吊高汤的牛骨之类的,排骨带着猪肉的腥味,吴姨是怕牛骨沾上腥味。
看了看时间,两个小时差不多了,小溯这孩子从来就很有时间观念,应该快回来了。之前王溯放假回国的时候,基本都是打电话定好时间,吴姨只要按照定的时间把面做了,面一好,王溯几个人准保的到店里了。所以对于王溯他们,吴姨还是比较放心的。
“吴姨,车我给你……”王溯话还没说完,就和整收拾桌椅的吴灿灿来了个直勾勾的对视。
“王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