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房顶一下子被一阵狂风席卷裂开，从天而降一道蓝色道符狠狠压在了祁阳的身上，祁阳双手高举头顶想要顶住这镇压，蓝色的符咒和他的手掌触碰之处，冒出了黑色焦灼的气焰，祁阳紧皱眉头，“啊——休想！”

东方斯月好恨，恨为什么要逼他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非要在公孙翎的面前重新使用这一招。

他硬朗的眉头紧蹙，面色怒沉，下一刻，他浑身的蓝袍飞舞了起来，“御剑！破！”

那不知什么消失在空中的御剑，一下子又显现了出来，只在祁阳还没来得及腾出手反抗，那把剑就深深穿透了祁阳的胸膛。

祁阳呛出一口血，慢吞吞地看向了自己的胸膛，浓稠的血液从伤口在地上一滩一滩地流在地上。

他想要运功，东方斯月却说：“现在轮到我告诉你，真的没用了，你不是一直都在说我当年弑杀入了魔的同门吗？我用的就是这招！”

“呵……”祁阳嘲笑东方斯月的天真，他还是选择了强行运功，而浑身的内力紊乱了起来，意识和魔性在体内打架，东方斯月口中一道咒语念过，御剑便从男人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男人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头顶的压迫往下一镇压，他终于扛不住了，瞬间单膝跪地，“为何修魔就要被杀……”

东方斯月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一阵滚烫的雾气腾升了出来，他低沉而隐忍着怒气说：“修魔不是一定要死，可你害了人！你身后的那个丫头，公孙翎，就是当年我修魔被杀的同门，是我最在意的那个人！而你，为什么要我做出这些？”

什么？

祁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到视线，全凭气息寻人的公孙翎。

原来是她？怪不得她体内的魔性那么招魔人喜欢。

“东方斯月……”祁阳回过头，“你以为你赢了吗？”

“这不是一场赌局，不存在输赢，可你却输得一败涂地。三天后的天劫，会让你魂飞魄散。”

“无需三天。”祁阳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他最终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南湑怀里的女人，她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无辜。

她本应该是最纯真的，不该卷入这场纷争中。

“蕊儿，哥哥陪你。”

说完，祁阳一转头，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内力，穿透了公孙翎的胸膛。

“不要——”东方斯月惊的大喊！

他飞身上前护住了公孙翎，想尽办法控制她体内胡乱走动的气体，想要抹去她今夜的记忆。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你们赢了？赢了？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话音未落，苏南湑松开祁蕊，一个箭步冲上去，手成剑锋，穿过了祁阳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心脏，血溅了四周，一串血珠划过了祁蕊洁白无瑕的脸上，她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她仰天长啸，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周围的雪阳花刹那间失去了生息，从雪白骤然间成了枯萎的黑色。

一夜，月阳城的所有雪阳花骤然间枯萎，没有一朵幸存。

“苏谷主，既然你要拿我哥哥的心做药引子，请把我的也拿走吧。”

祁蕊哭笑不得地扶住了门框，她垂着头，眼眶泛红，她喊的是“苏谷主”，到了如今，她还是喊他“苏谷主”。

“蕊儿！”苏南湑回身快速接住了顺着门框而滑落的女人。

祁蕊靠在苏南湑的怀里，她冰冷的身体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就这样对她来说已足以，甚好！

她笑着，“月亮终究是要西沉的。”

“祁蕊。”苏南湑望着她那双清澈清明的眼里，年幼时候的日子一一重现眼前，他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喊你，喊你南湑哥哥吗？”祁蕊抓住了男人的手，“苏谷主。”

这句话一出，苏南湑的心脏如同撕裂般的疼了起来，其实不是他不愿意爱，不愿意接受，是他不能！

如今，他仅仅是不舍得祁蕊，心脏就疼的让人窒息，这样的痛楚并不亚于那日公孙翎遭受的锥心刺骨之痛！

祁蕊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南湑，她等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没想到是在她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才对她流露出了不舍之意。

“南湑哥哥，那年雪夜。原本是你该娶我过门之日，虽然你拒绝了婚约，可我好像一直在等你，但我知道……你不会来。”

“祁蕊，祁蕊，”苏南湑慌张地喊了她两声，“我们从头来过，我们从头来过——”

刚说完，苏南湑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他忍耐着心中被折磨的痛，胸腔一阵腥味再次翻涌上来，他极力克制住，不想让自己在祁蕊的面前暴露真相。

听见苏南湑说的这番话，祁蕊笑的更加灿烂了，眼角滑落下来几滴滚烫的泪水，她释然地摇摇头，“不，我知道，人的这一世，要是和不爱的人在一起，那他这一世肯定过得不好，我爱你，南湑哥哥……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好。”

“不是的，不是……”苏南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从前，公孙翎总是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祁蕊，祁蕊哪里不好？

如今，他这撕心裂肺之痛，或许足以回答了。

他动情了。

他还没来得及对祁蕊说点什么，怀里的女人就缓缓闭上了眼睛，抓在他手上的那只手也倏地一下放松了，无力地垂落而下。

“祁蕊……”苏南湑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光亮褪成了荒凉。

他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起已经没了生息的女人，看了一眼正在给公孙翎疗伤的东方斯月，说：“如果你今天杀祁阳的招式就是当年降服公孙翎的招式，那我觉得，当年不是你杀了她，是她让你有了杀她的机会。”

说完，苏南湑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他站在院子里，空寂的苍穹之下，一声清亮的哨音响起，不消一会儿，月亮下，一只偌大的黑鸟穿过。

纷纷扰扰的夜，终于静了。

天上飘下了雪，本不该出现雪的季节，一夜之间，雪阳花枯萎不再，整座月阳城被皑皑大雪覆盖起来。

将那些阴暗和血迹，全都隐藏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