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门,这几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成一片,所有弟子、佣人等不断地进进出出,大家都在准备着天寒门难得的大事。
乌曲和叉着腰站在天寒门的正殿中央张罗着。
“过来,过来,我说过多少次了,把这椅子给换咯。”
“这个瓶子不是搁这儿的,赶紧给拿走。”
“还有这个,往左边移点儿,嘿……给你说左边儿,好……别动别动,就那位置了。”
乌曲和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环视这已见雏形的礼堂,感到甚是满意。这时一位女子带着几名侍女走了进来,带着娴静的微笑,来到乌曲和身边。
“大师兄,歇会儿吧,都累了一天了。”这个话音如水般温软细长的女子正是娄语柔,柳子衿与乌曲和的小师妹。
“哟,这新娘子还有空儿来这儿?看来这是不放心我呀。”乌曲和打趣儿到,他现在布置的正是娄语柔和柳子衿明日举行大婚的礼堂。
“大师兄,你就会捉弄我,每个正形。”娄语柔双颊泛红,乌曲和的话让她感到一丝羞涩,可闪烁出的目光却是满怀期盼。是啊,这么多年的夙愿,明日就要达成,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嫁给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还要幸福的事了。“来,大师兄,喝点水吧,休息一下。”娄语柔将侍女手中的水递给乌曲和。
“大家暂停下手里的事,都过来喝点水。”娄语柔招呼大家都休息一下,给大家分发水和点心。
一个小弟子接过水时,笑着问娄语柔:“小师叔,是不是明天过后我们就得改口叫你师娘了呀?”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起哄:“是啊,我们到底是叫师叔呢?还是师娘啊?”
娄语柔脸上本来刚刚消褪下去的红色,一下子又回来了,她故作生气的回答到:“你们这一个个的,尽将你们大师伯那些作怪的本事学去了。”
“什么今天明天的,吃人家嘴短,要我看,咱们今天就得改口了,是不是啊,师娘?”另一名弟子吆喝起来。
“对,师娘!”大家异口同声的都唤娄语柔为师娘。
娄语柔被叫得有些不好意思,满脸变得像晚霞般通红,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给乌曲和使了使眼色,娇嗔地“埋怨”乌曲和:“大师兄,你管不管他们了。”
乌曲和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呵斥大家:“好了好了,真是目无尊长,等会儿把掌门夫人气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家又一次发出整齐的笑声,娄语柔也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眼前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就像梦里的场景。
“对了,见着子衿了吗?这一天了,去哪儿了?”乌曲和忽然问到,好像这几天都没怎么看见他。
娄语柔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好像这几天都在北绝岭上练功,连东西都没怎么吃。”
“嘿,他倒是还有其他心思,我这几天为他忙进忙出的,不行,去把他给叫来。”乌曲和察觉到娄语柔的心思,故意批评柳子衿让她宽心。
“不用了,大师兄。他这几天有太多烦心的事情,王沐恩被赶出了无止派后,现在整个武林都看着他,就让他好好静一静吧。”娄语柔急于阻止乌曲和,自己最担心的只有柳子衿是否能度过此次难关。
“唉”,乌曲和深深地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娄语柔焦急的表情,“现在局面的确是不能大操大办,这个婚礼准备得如此仓促,也不能邀请其他门派来观礼,难为你,也难为他了。”乌曲和是最知道柳子衿的难处。不久前,无止派的内讧的消息在江湖一传开,整个江湖都被搅动了,大批门派势力转而投靠铁玄盟,柳子衿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甚至比他刚刚被选为下任武林盟主时得到的压力和质疑还要大。
“不,不打紧的,大师兄。子衿师兄愿意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不忘信守承诺与我成亲,证明他心里始终是有我的,就够了。至于这个婚礼要多隆重浩大,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娄语柔心满意足的说到。
乌曲和看着她想法如此,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你从来都是以他为先,事事思虑周全,希望他不要辜负你的心意,好好珍视你的情意。”
“会的,他一定会的。”娄语柔自言自语的轻声低语道。
乌曲和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得去瞧瞧我们的掌门大人去哪里了,你就别去了,新郎新娘拜堂前可不能见面,这是规矩。”乌曲和想去查看柳子衿是否已经为明天的婚礼做好了准备。
北绝岭的后山地势最高处,常年冰封有雪,此处有一处深穴,里面有一种名为“血钥”透明晶石,一个人需耗尽全身血气方能溶解它,然后晶石很快就会恢复变得异常坚硬,任何神兵利器都无法劈开它,唯有再次用同一人的血或者是其父母儿女有至亲关系人的血,方才可以重新将其剖开,“血”就像一把钥匙一样成为唯一解锁这晶石的方法,所以柳子衿的师傅在仙逝之际也是将自己的血注入到这“血钥”之中,以此为墓。
柳子衿正在这里练功,他一跺脚,眼前的雪飞到半空中,瞬间辨认出夹杂在雪里石头的方位,然后柳子衿伸出手指运功聚气,用会犀六指打出气道,刹那间将每块石头击得粉碎成灰。当雪落地后,所有的石头已经全部变成碎末。
柳子衿收功调息,他看着眼前被击碎的石头,一时间有些出神,越是临近和语柔师妹的婚礼,自己就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不经意间总会想起叶若初,以及在昆月宫发生的事情。比如此刻,自己在和叶若初切磋时也曾用过会犀六指。柳子衿本想来后山练功,克制自己内心混乱的思绪,可是,连一阵风吹来,柳子衿都会产生错觉,嗅到叶若初身上恬淡的气息。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掌声,柳子衿回过神来,皱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回过头除了是乌曲和,还是乌曲和。
乌曲和十分满意的笑着,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对柳子衿说:“你这会犀六指可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看已经超过师父他老人家的造诣了。”
柳子衿似乎并不在意乌曲和的说法,他一边理了理衣衫,一边显露出一些担忧:“可这会犀六指不知能不能对付石无厌的天释诀。”
乌曲和短暂地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然后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压力大担子重,打从你回来这几个月以来,你每天除了打探铁玄盟和石无厌,就是练功。别忘了,你那伤可没好全呢。”
柳子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宽慰着乌曲和:“不打紧的,已经差不多了,吃了你的药,还能不好吗?”柳子衿露出了几日以来难得的微笑。
“还会笑话我,不错,那些个石无厌、无止派、武林盟主什么的,这两天你就别放在心上,明天要开开心心的完成婚礼。”乌曲和最后一句话别有一番意味,他是最懂这个师弟的,自由与他长大,自打他从昆月宫回来,乌曲和就察觉到柳子衿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的就会走神,而且也不像过去那样爱笑,本以为是铁玄盟和石无厌的事情让他烦忧,可是乌曲和渐渐发现事情不仅仅是这样。
“掌门师弟,你和语柔师妹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乌曲和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柳子衿先是一怔,觉得有些讶异:“语柔?我们能有什么?”柳子衿不知为何乌曲和会有此一问。
“总觉得你这次回来,不太一样了,似乎刻意在疏远她。”乌曲和表情严肃,既然开了口,索性一古脑儿的全都将像知道的都说出来。
柳子衿眼神瞬间有了一丝闪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没有,是你想太多罢了,我只是太累了,最近的确是忽略了很多人,怎么,语柔不开心了?”
“那倒没有,那个傻丫头什么事都是为你考虑,怎么会埋怨你。”乌曲和知道虽然这门亲事是师父临终前定下的,柳子衿也没有提出过反对,但是却没人不知道柳子衿内心真正的想法,乌曲和明白勉强毕竟是没有幸福的。
柳子衿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明天我们就成亲了,还能有什么事。”柳子衿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抚乌曲和,还是再对自己说。
“好了,别练了,回去好好沐浴一下,明天才是最要紧的。”乌曲和知道了柳子衿的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
柳子衿刚刚回到房间坐下准备喝水,一名弟子就过来,手里还捧着个盒子。
“掌门,这是刚刚从守门弟子那里送来的,务必请掌门过目。”
柳子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脸色变得十分震惊,急忙询问:“送东西的人现在何处?”
“回掌门,还在门口。”小弟子回答到。
柳子衿迅速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门口,可是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他拿出盒子问:“这东西是你的?”
那人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柳子衿非常迫切,马上表示自己要见那个人。
“今夜子时,城外未雪亭,不宜迟不宜早,柳掌门一人前来就好。”那人说完便立刻离开了。
柳子衿吩咐下人不用准备他的晚餐,就独自一人去到书房,静静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王沐恩不让他早去,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自己不能在那里等。
柳子衿看着夜色一点一点的吞噬外面的阳光,思绪却越来越不平静。自从知道无止派内乱和王沐恩失踪的消息后,柳子衿就派人到处去寻找王沐恩。武林中有很多人都盯着天寒门尤其是韩庭松,想要从这里知道王沐恩的踪迹。无奈天寒门着实让他们无法靠近,二则王沐恩也的确没有出现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最后只得作罢,没想到王沐恩到底是找上门来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柳子衿没有从书房正门出来,而是打开窗户扶着北绝岭近乎垂直的峭壁,利用轻功飞下来,这条路历来是天寒门掌门才知道的捷径,但如果不是拥有绝世武功的人,这样的天险就算知道了也一样走不了。
柳子衿走进未雪亭并隔空将亭子顶端的灯笼熄灭,借着皎洁的月光环视着周围,寂静的可怕,柳子衿对着右边没人的地方淡然地说到:“出来吧,没有人。”
这时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右边最阴暗的角落走出来,此人正是王沐恩。王沐恩取下斗篷,柳子衿没想到王沐恩变得如此消瘦,眼窝凹陷发黑,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还在转动的眼珠,你都不会认为此人还活着。
“前辈,最近去了哪里了?今天一看到大昇旗,我就想立刻来见你。”柳子衿没有做过多的寒暄,掏出“大昇旗”递给王沐恩。这盒子里装的正是武林盟主的令牌——大昇旗。所以柳子衿才会显得那样激动,因为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王沐恩终于出现了
“收到你的回信,想不到柳掌门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还没有通知任何外人,难不成是怕谁知道了吗?我感到很是失望。”王沐恩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也没有接过“大昇旗”。
“婚约早已订下,不可更改。何况,我不明白前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我中原武林的纠纷难道一定要将昆月宫拉进来?”柳子衿不明白王沐恩要求联姻的用意,而且他也不想让昆月宫和叶若初来淌这浑水。
“因为现在的你赢不了天释诀和铁玄盟!”王沐恩声音一下子变得浑厚有力。
柳子衿一下子愣住了一时语塞,他没有预料到身体虚弱的王沐恩会一下子变得如此的激动,从一开始柳子衿从王沐恩虚浮的步伐和短促的气息声,就判断出王沐恩伤得不清。
“前辈何出此言?那天释诀果真如此了得,我倒还想一试了。”柳子衿不明白王沐恩为何斩钉截铁的认为自己赢不了石无厌。
“当年五大高手围剿残石老人,全部败在其手下,其中二位更是被废去了武功,我的师父前无止派掌门就是其中之一。”王沐恩不得已将无止派埋藏多年的秘密向柳子衿吐露,自己当年亲眼见证了天释诀的威力,自己的师父在失去武功后,苟延残喘了几年时光,企图想恢复功力,不料化为泡影,便很快将王沐恩召回,还把无止派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然后就宣告“退隐江湖”,实际上他是难忍屈辱而自杀,只有王沐恩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铁玄盟至今让他胆寒畏惧。
“你的武功虽然已在众高手之上,但终究抵抗不了天释诀。”王沐恩与柳子衿多次交手切磋当然清楚柳子衿实力有多少,虽然柳子衿实乃当世绝顶高手,武功也已经略胜自己一筹,但是这还是不够。
王沐恩的话让柳子衿心中闪过一丝怯意,师父没有告诉过他五大高手为何输了,而且输的如此惨烈,也许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清楚当年的状况,可是柳子衿不明白为什么王沐恩会让自己与叶若初联姻,毕竟昆月宫不属于中原武林。
“时至今日,前辈能否向我坦白要我天寒门与昆月宫结亲的真正原因,只是因我中原武林当真无能人可用?无止派虽然非前辈掌控不能在为我所用,但终归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实在不行,我就去游说灵隐、太虚,到底能……”柳子衿话还未讲完就被王沐恩断了。
“太迟了!”王沐恩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柳子衿感到不解。
“你也许还不了解,铁玄盟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是‘天释诀’这么简单,而是他们的渗透能力,无孔不入”,王沐恩转过身,眼里散发出恐惧的目光“他们会像毒药一样,无声无息的侵蚀到门派里面,不知不觉间建立起他们的傀儡,等你察觉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从里到外都是他们的人,你还来不及反应就会被他们毁灭。”当王沐恩觉察到无止派的异样时,门内上上下下好像一夜间都变成了铁玄盟的人。
王沐恩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柳子衿:“你以为单凭区区一个韩庭松就能颠覆整个无止派?是他勾结了铁玄盟,是他做了石无厌的马前卒!”王沐恩变得很是激动,动了怒气就止不住的咳嗽。
“前辈。”柳子衿上前去搀扶他,王沐恩用手阻止了他,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了气息。
“在这之前我已然了解到,灵隐已经有铁玄盟的人,太虚估计也被盯上了,尤其是灵隐寺的通海大师,常年清修求佛不问他事,我想灵隐很快会是下一个无止,你是最清楚不过的。”王沐恩知道柳子衿现在不能指望这两个门派了。
“所以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昆月宫了,对吗?”柳子衿终于明白王沐恩为何如此畏惧铁玄盟,铁玄盟的可怕之处不在于石无厌,而是他们在江湖中盘根错节的强大势力。
“没错,昆月宫虽然偏居一隅,但是其声势威望与四大派比起来丝毫不逊色,现在叶若初又将你打败,若能与她们结盟,定当能够稳定江湖是我人心。”王沐恩知道昆月宫的实力,也知道如果柳子衿与若初见过面,那么柳子衿也会被她的倾世容颜而折服。当他听说两人比试的消息后,王沐恩就决定这样做了。
柳子衿沉默良久,当他知道王沐恩要他与叶若初成亲之时,他的心中先是几分欣喜和激动,但很快又陷入焦虑与挣扎。本来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在和她有任何的牵绊,不曾想一切都是天意
“好,如果这是唯一的出路,我可以去昆月宫游说叶若初,与之结盟,但是这联姻之事,恐难从命。”柳子衿终究还是不想有负于语柔师妹的,即便自己不爱她。虽然自己对叶若初有爱慕之心,但是柳子衿却从没想过会毁掉明天的婚礼。
“不,单纯的结盟已经不能够稳定人心了。等到灵隐也陷落时,没人会相信你们的结盟有多么牢不可破,只有联姻才会让人坚信天寒门和昆月宫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一起对抗铁玄盟,且这样的关系坚不可摧。”王沐恩不仅想要柳子衿能够维护自己的正统地位,更重要的是联姻才是对叶若初最好的保障。
“前辈是要我柳子衿做一个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之人么?”柳子衿心中很是挣扎,“明天我就要拜堂成亲,我不能够对不起语柔师妹。”柳子衿不想再和王沐恩纠缠下去,也许是怕自己的内心有所动摇。
“柳子衿!”王沐恩大声的叫住了他,他将柳子衿手里有“大昇旗”的胳膊给拽到柳子衿眼前,痛心疾首的质问他:“是,你可以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不要忘了这个,也是你的责任,你是武林盟主,你不能让放任整个武林被邪恶势力所荼毒,为了这一切你必须要放弃一切,你的生命、道义、甚至是你所爱之人,统统都必须舍弃,懂不懂!”王沐恩知道现在的柳子衿就是当年的自己,原本以为可以逍遥一生,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平稳度过这辈子,没想到师父当年的一封书信还是让他抛弃了一切,师父的遗命让他不得不从,也让自己终身遗憾,可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选择同一条路。
“不管前路有多难,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柳子衿坚毅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茫然“我是武林盟主,可我也是天寒门的掌门人,所以我必须给天寒门一个交代,明日的婚约断然不可毁,还望前辈体谅。”柳子衿语气变得生硬。
王沐恩预想过柳子衿会是这样的强硬态度,他心里竟然感到一丝欣慰,因为正是柳子衿讲究忠义之人,才能肩负起更多的责任,为他大局着想奉献自己。
“既然柳掌门如此坚决,那我也不必再多言了,柳掌门请便吧。”王沐恩知道二人已然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他转身走出未雪亭外,让月光笼罩在自己身上。
柳子衿一时间也不知道再和王沐恩说些什么,只好向他告辞:“前辈如没有其他事情交代,子衿就先行告退了。”
柳子衿向前走了没几步,王沐恩在后面忽然幽幽的说:“月色真美,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对吧。”
柳子衿转回去,以为王沐恩是在对自己说,却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只是抬头看着天上。柳子衿皱了皱眉头,不解这话中的意思,也懒得去深究便离开了。
王沐恩看着柳子衿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具有深意而有绝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