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程易唇角含笑，极其懒散地说出这四个字。

靳正看着他，盘腿坐在监禁室内的地上，一动不动，“好久不见。”

程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一根出来，然后站起身递给靳正。

他倚着墙盘腿坐在不远处，看着程易递烟的动作，往这边挪了一些，伸出那只自由活动的左手接了烟。

程易擦了一根火柴递给他，然后自己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明笑说，想见你。”

“你们找到她了。”靳正听到他的话之后，接到火柴的手微顿，然后才缓缓递到唇边点了烟，动作流畅地灭了火柴，把燃剩下的火柴梗丢在地上。

“她现在就在外面。”程易把旁边的烟盒收起来装进口袋里，自己并没有拿一根来抽。

“别让她见我。”靳正的目光一直深沉着，说话时微垂眸，看着指间的香烟。

“明笑逃走，你怎么不派人追？”

靳正扬唇笑了一下，但是并不是开心的表情，而有些凄凉，他抽了一口烟后缓缓开口：

“这次来洲，其实是带她来散心的。”

“在市她自杀过几次。”

“最近情绪越来越不好。”

“我想起来她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好像说起过想到洲拍纪录片。”

程易打断他的话，“你虐待她了？”

靳正没说话。

程易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来也是，以靳正这副变态的性格，会不虐待人？

“她想离开，我不能一直绑着她。”靳正把烟递到嘴边，看向他，“已经离开了，又为什么说要见我。”

“你是她孩子的爸爸，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程易看着他，“现在她一个姑娘怀着孩子，情绪免不得多变，你不能体谅？”

“不见。”靳正抬手捏了捏眉心，“不能见。”

“怕见了你又不舍得她走？”程易冷笑一声，“靳正，你还真是贪心。”

“我一个商人，贪心是我的本能。”靳正把烟按灭在地上，随意地丢在一旁。

程易觉得自己此时或许应该把靳正带出去灭口。

他这样一个变态，不会因为三言两语或是坐几十年牢就改邪归正，只有让他灭亡，才能留给世界一片清净。

“这些年，你对景辞的所作所为，她还都不知道。”程易活动了一下指节，抬眼看向他。

“谢谢。”

“你不该谢我。”程易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什么所作所为？”景辞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警厅里，看着他们的方向。

“景辞。”靳正看着她淡淡出声，唇齿间好像谈过世界上最美好的字眼。

景辞没理会他，直接走到程易身边坐下，然后很淡然地问道，“他做什么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要和靳正说话的意思，或许是不屑，或许是厌恶，厌恶靳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欲望与掠夺。

“你中22，还有京州你生日那次，明笑出现在你面前也是他安排的，宿云绑架你那次，还有基地被轰炸，在国被下药，总之，所有与有关的事，都是靳正所为。”

“为什么？”景辞轻抬眉，看向靳正。

靳正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因为……”

“因为他是个疯子。”程易在旁边很顺利地接上了靳正的话。

“明笑也是你安排的？为了接近我？”景辞反问的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很好听。

她的右手很自然地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然后很随意地搭在程易的手上，程易反握住景辞的手。

这一幕落在靳正的眼中，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怎样。

“是我安排的，明笑其实是无辜的。”

程易垂眸低笑一声，然后掀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明笑现在就在外面，对峙？”

“她是无辜的，是我领养回来的，我供她读书，给她阳光下的身份，”靳正说话时眼底有自己未察觉到的笑意，然后抬眼看向景辞，“让她能代替我接近你。”

“看来程易说的对，你真是个疯子。”

景辞说得很决绝，眼神一如既往淡淡地看人，细白的手在程易的手中，忍不住指节泛凉。

“你对我，有救赎之恩。”靳正稍眯眼，“就像程易对你那样。”

“……”景辞面上维持着淡然，暗自咬了咬牙关，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有了情绪变化，“你知道还真不少。”

“有关于你……”

程易在旁边很淡然地看着他，“有关于她？你也配？”

景辞被程易一句话提点得有些想笑场，但是意识到现在这个对峙的局面，此时此刻笑场好像不太好。

“虽然我现在知道了明笑是一个卧底身份，但是我还是要问一句，明笑还好吗？”景辞问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对她好吗？”

“……”靳正的唇角微动，始终没说出他的回答。

他对明笑，的确算不上好。

“你养了她那么多年，尚且不能好好对待她，我和你之路只萍水相逢，你竟然对我念念不忘，何必呢？”

“我们相遇那天，景辞，市下着从没有过的大雪，你……”

“我不记得。”景辞没等他说完，就绝口否认，斩钉截铁，嘴角维持着疏远的微笑。

“……”他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口中，看着景辞。

程易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很快也恢复了原样。

明笑在警厅外的车里坐着，她浅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或是聚精会神地看一只飞过的鸟，或是天上变幻莫测的一块云，直至窗玻璃忽然被敲碎，她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整个警厅被武装人员围起来，整个逐渐缩小圈子，然后迅速冲进警厅，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把警厅内的几乎所有人都控制住。

所谓控制，即是对明笑所用的同一种手段。

他们这次的目的，是救出靳正，带走明笑，然后带走景辞，更好的话，可以带走程易。

突然的混乱之中，景辞很不幸被击中，随即是程易。

但是事情总不能总如他们的意。

姜平带着人拿着真枪实弹及时赶了回来。

他们的直升机已经停在了警厅外。

靳正和昏迷的景辞被转移到一家直升机上，然后直升机缓缓驶离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