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爱丽丝，是我影响到了你们的计划吗？我……我不知道……”

虽然很难接受，但我早就该知道这个结局……自己隐藏在灵魂里最深沉的秘密被人发现，自己会怎么样？像夏洛特这个可怜的女巫一样，灵魂被禁锢在冰冷的钢铁中？

“不，这也不全是你的原因……原本魔导机械移交这件事，我就怀疑可能有内部人员把消息透露给了女巫王政，也许我们能通过你这个变数，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事实……”

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附近的一个柜子，拿了一个造型怪异的头盔……如果那还能够称为是头盔的话

“这是什么东西？”

这怪异头盔的左边有一根类似于天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用来接受什么信号，这难道是什么通讯的设备吗？这就奇怪了，这个世界似乎还没有点亮电气科技啊……

“帝国人发明的一种通讯机械……叫做什么链接器，不过我还是喜欢叫它通讯仪……好了，你应该可以看见了……”

我戴上了那个仪器，厚实的金属结构沉沉的压着我的肩膀，眼前一花，这个结构似乎是闪烁着微光的镜片，通过这个镜片，我看见了一片被黑色的烟尘笼罩的灰暗天空，一根天线在半空中摇曳着，嘈杂的声音也开始在耳边响起

“喂喂？这里……是极东的喀秋莎，是谁……在呼叫军团？”

对方的画面由对着天线，转而面对一个人……咦？什么情况，这不是刚刚在礼堂里面发言的，那位受人爱戴的白毛小姐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哦，这里是洛丽塔，伍尔斯特·洛丽塔，受爱丽丝指导与你们联络……”

对面的这个白发小姐，看起来和刚刚用小神棍的望远镜看的的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白色头发，让人怀疑她们可能是双胞胎，不过这个白发小姐穿着的不是轻柔美丽的华丽礼装，而是灰扑扑的军装……

“伍尔斯特伯爵的孩子？那说明爱丽丝的行动已经成功了……洛丽塔是吧？长话短说，我是第四王女喀秋莎，我希望你加入法学院的学生会，并且在本学期结束后，前往极东第四军团服役……”

我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女孩，不是之前我在礼堂上看到的那个，她的发梢随风飘动，那边似乎在下雪，但她并不在乎，任凭自己站在风雪之中，难道她不冷吗？

“……我明白了，王女殿下，我会听从安排的……”

爱丽丝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那么，我现在面对的就是货真价实的第四王女，这个世界上国力最为昌盛国家的王室成员，虽然我自己也有着代表王室血脉的白色发色，但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分离出去的旁支……怎么能和王室比呢？

“嗯，哈哈，没想到那个古板的老头子也会夸奖人……我一直在想，能够得到古夫林夸奖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现在看来，应该会比我那个双胞胎姐姐要有趣……”

喀秋莎说话的时候嘴边可以看得见白雾，足以说明她那里气温之低，不过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她那边漂洋着的雪花……怎么是灰色的

“王女殿下，能得到古夫林大师的谬赞，是我洛丽塔最大的荣幸，不知您姐姐是？”

“……你应该已经见到她了，因为是双胞胎，我们俩长得是一模一样，不过我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可是王政忠实的走狗，执政官大人的黑手套啊，完全忘记了家族过去的荣光……”

提到她姐姐……应该就是之前出现在学院礼堂宣讲的那位，尽管有经过掩饰，但喀秋莎在谈到姐姐的时候，不像是妹妹聊姐姐，而像是在谈论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一样，这对姐妹之间应该是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王女殿下，您提到的第四军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在安列卡边境的那条边界山脉驻扎的殖民地军队……一个学期后让我前往服役，这是为什么？”

为了维持王国在安列卡的殖民统治，王国派遣了不少部队驻扎在那里，第四军团就是守护安列卡东部边境的军队，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和法学院优良的环境相比，去那里简直和流放没什么区别

“为了帮我开发一处遗迹！你现在被王政关注着，你去的地方肯定也会被侦查女巫监视，要是被称为天才的你自愿前往远在安列卡的第四军团服役，这意味着什么？”

喀秋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觉得我有些跟不上这位王室成员的思维，看着她在另一边搓着手哈气的样子，我开始怀疑她可能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保暖手段

“……是吸引王政的注意力，让他们放松警惕吗？王女殿下？”

“叫我喀秋莎就好，洛丽塔，在极东的军团中，我不过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已，而不是高贵的王室后裔，当然，可以的话，我更加喜欢喀秋莎中尉这个称呼……”

喀秋莎没有正面回答我，显然还有更加隐秘的原因，我目前并不属于哪个阵营，她似乎挺喜欢军人的身份，我从模糊的画面中看清楚了，她背后背着一把狭长的步枪，步枪上还上着带血的刺刀，让人不敢小觑

“好吧……喀秋莎……中尉，那我以后加入第四军团……”

“放心，你会享受到A级女巫的待遇，每个月都有480格兰币的津贴，王室是不会亏待每一个为它付出的人的，虽然你现在还不是女巫，但我相信，不久后通过学习，你的觉醒日会很快倒开，到时候待遇可以商量着来……”

我不是想问这个啊，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吗？……好吧，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要知道，但我接下来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是不是算半个反抗王政的反对派了？

“……这个嘛，我们不会强求你的，人各有志，像你这样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就能够回答出简直是刁难人的那些题……天才，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过有时候保持低调还是有好处的，毕竟你的一举一动，牵扯到很多方面的问题……”

我现在算是坐实反对派的罪名了，没想到，在外人面前显得不可一世的强势王国，内部居然是如此麻烦……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从有人开始，就从未停止过，到现在，就连女巫本身，都要反抗女巫的王政了吗？

“那……喀秋莎中尉，您私人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对面白发的女军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其他表情给掩盖住了，她看了看不远处屹立在风雪中飘摇的天线，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开口道

“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自己承受范围内，你的天分不应该被小小的风波所埋没”

“尽快成为女巫，说句不好听的，凡人永远就是凡人，就算是像古夫林那老头一样手握知识，在王政面前……依旧只是一个凡人罢了，而女巫，才是受到世界宠爱的人……”

“最后以个人身份提醒你一点，永远不要轻易的相信她人，有些时候……甚至连自己也不能相信！”

喀秋莎说完这三条忠告后，似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热量，整个脑袋都缩在军大衣里瑟瑟发抖，看起来有些滑稽，虽然暂时不清楚她说的这三点是在告诉我什么，但我已经牢牢记在心里，是时候把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暴风雪里面解救出来了

“多谢你的忠告，我会记在心上的……”

看着画面逐渐模糊，声音重新变成了无意义的噪音，以及眼前又变回那闪着微弱荧光的镜片，我摘下了头盔，看向爱丽丝，和她那波澜不惊的目光相对，我不知道爱丽丝能不能听见我与喀秋莎的对话，但我还是问出了我问题

“爱丽丝……我问你，你是我这边的吗？”

嗯，她点了点头，很有爱丽丝风格的回答呢……我把头盔还给了她，但她似乎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这个是要送给我吗？

“这本就是伯爵大人的东西，洛丽塔就拿着吧，以后要是喀秋莎大人需要联络你，我也乐的清闲，不用再违反规矩，用特殊手段把你带过来了”

是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确实，随波逐流的日子应该结束了，我的到来，应该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算是不虚此行吧

“那刚刚的一切，都是伯爵的授意？”

“没错……就是这样”

……

安列卡殖民地，乌丝达都丝，极东境，第四军团驻地……

白发的女巫，从一个树立着一根天线的山头上飞奔下来，钻进了山脚下有着温暖的火炉，滚滚的热汤，以及一群言听计从士兵的营地，还在山坡上留下了一大串脚印

“喀秋莎……和世界蛇方面的联系完毕了？伯爵家那个不懂事小女孩的事情搞定了吗？”

一个黑色短发的副官走了过来，帮喀秋莎拍掉了身上的灰雪，并且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喀秋莎一边大呼得救了，一边急急忙忙的接过汤杯，仿佛捧着一座金山一样的捧着这杯汤

“要不是营地里信号不好，我也不至于要冒着风雪待在天线下面，偏偏驱寒用的那个已经用完了，看样子在雪停前，我们只能留在营地里面了……哈秋～”

“到火炉旁烤烤火吧……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

火炉旁围着营帐里面仅有的三人，其中喀秋莎和黑发副官都端着热腾腾的牛肉汤，而另一个皮肤有点黑的人，手中汤杯装的却是普通的白开水

“凯蒂亚上士……还在坚守着你们安列卡人那固执的信条吗？这大冷天的，一碗恰到好处的牛肉汤，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啊……”

那个端着白开水的士兵看了喀秋莎一眼，有些黝黑的脸庞却露出了固执的表情，平常喀秋莎中尉和副官都会以这些东西开她的玩笑，久而久之，她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在现在，尽管连大多数安列卡人都已经遗忘先辈的信仰，但凯蒂亚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信条，她以固执的沉默，来对抗两个无聊的上司，不过除了得到嬉笑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哼……娜塔莎，我会让你知道，就算你掌握了王国的海军，但战争，终究还得是以人来面对人的……只要有机会，陆军的女巫也能击败海上的战舰……”

喀秋莎看着窗外的西方，然后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肉汤，她相信，尽头山脉的远古遗迹，会给她的军队，带来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