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一身黑衣,腰后别了一把短剑,藏在宽大的黑袍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御书房。
“德子,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刚过戌时。”德子弓着身子回道。
萧睿看着桌上的匣子,锁被人从外面撬开,露出匣子里面散乱的信纸和账本。“东宫那边,应该快散了吧。”
“估摸着快散了,要不奴才派人去看看?”
萧睿叹了口气,道,“不必了。随他去吧。”
德子斟酌的道,“皇上苦心,殿下会明白的。”
萧睿:“但愿如此,朕希望等百年之后朕将皇位传到他手上,他能做一个好皇帝。”
“儿臣倒是想请教父皇,怎么做才能算一个好皇帝。”萧策推门而入。
萧策一袭黑衣,和皇宫今日的喜庆截然不同。此时他无所顾忌的推门而入,行至萧睿面前站定。在看到桌子上的匣子时一征,很快又恢复神情。
萧睿愣住,待反应之后怒拍桌子,“混账!身为太子,你的礼仪都喂狗了吗?外面的人呢,不知道通传一声吗?!”
萧策好笑道,“儿臣一路走来并没看到有侍从,连侍卫都不曾看到。”
“来人!来人呐!”萧睿大喊道。
“父皇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德子,德子你去给朕看看是怎么回事!”萧睿转头看向德子,见他早已经悄然退至一旁。
萧睿一脸不可置信,颤着手指着德子的放下,“你,你背叛朕?!”
德子冷着脸,默不作声。
萧睿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策:“父皇的皇位也做了够久了。”
萧睿不可置信:“逆子,你果真要造反?!”
萧策:“我有造反的心,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萧睿:“你以为你能成功吗?朕已经缴了你手里的兵,你拿什么造反!”
“皇帝陛下这话可的太早了,我胡国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赤哈刚大踏步走进来。
“多亏皇上您的宫牌,我的人才能顺利进宫提早潜伏,如今你整个宫的侍卫都已经被我的人拿下了。”
萧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勾结外族人在对付自己。
“你,你为了皇位,竟然不惜勾结异国人!”
萧策看着自己父亲这般看着自己,冷笑道,“我能得赤哈相助,还要多谢父皇。”
萧睿恨铁不成钢,“一派胡言!”
萧策走上前,“父皇以为,当初儿臣是怎么办到让远在边境的定王双腿残疾、身重剧毒的?若非如此,父皇又是怎么会那般轻易的登基为皇,坐拥曜国的?”
“你,你!”萧睿被事实震撼到不出话来。
萧策:“儿臣帮父皇做了那么多,也该收点报酬了。”
萧睿:“你已经是太子了,是下一任皇帝!”
萧策摇头,回答的有些意味深长,“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萧睿气急,“朕登基不过不到四年!你着逆子,莫非从朕登基起就觊觎这皇位!”
萧策有些可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可还记得宁贵妃?”
萧睿听到这名字,浑身一僵。
“呵。”萧策轻笑,“原来父亲还记得她。曾经冠宠六宫的宁贵妃,被先皇发现与人有染,一夕之间盛宠不再。最后被打入冷宫自尽而死。世人都夸先皇情深,不忍伤她性命。可笑世人总爱以偏概全,先皇之所以没杀了宁贵妃,当初与她有染的人,是皇室中人。”
“别了!”萧睿喊道。“你怎么会,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对吗,”萧策笑得邪气,“因为那我也在啊。我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连你们的对话都一清二楚。”
陈年丑事被公之于众,一时气急攻心,头昏眼花,喉咙发痒,竟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哦,对了。”萧策无关痛痒的道,“宁姨有位妹妹,在宁姨死后立誓要为她报仇,叫宁秋儿,如今该是换了名字,叫秋宁。”
都是假了,连枕边的人都是假的,那个单纯可爱的秋儿,萧睿回想起他们曾经的对话。那时她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
“以后朕便唤你宁儿可好。”
“我不要宁儿,唤我秋儿,我姐姐就这般唤我。”
“好,秋儿。”
那是他还沾沾自喜,以为他在她心中已经如同家人一般。如今却都是笑话。
萧睿还在不停的咳着血。自己千防万防,却没防得了那个他以为毫无心机的姑娘。
“你,咳咳,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咳咳。”
萧策想起那缺了角的铜镜,那是当晚上他们两个纠缠时跌落在地上的。
宁姨对他很好,就算他功课不如皇叔,她也不像皇爷爷般总是夸奖皇叔,那时候皇叔众星捧月般,只有他没人关心,夫子捧高踩低的安慰他觉得别扭的很,母亲也只会催促他用功读书。只有宁姨,会慈祥的摸摸他的脑袋,给他做好吃的,告诉他孩子最重要的是活的开心。她很年轻,是皇爷爷最年轻的妃子,也很不拘节,她让自己叫她宁姨,不是贵妃。那晚上他温书过后想起自己亲手编的草兔子还没给宁姨送过去,男子汉不能食言,好今送的。夜深了,他没叫侍从,自己哒哒的一路跑过去。竟然没有丫鬟守夜,他悄悄地推开门,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宁姨,他们在干什么,宁姨哭着喊着用尽全身在拒绝,父亲强势的控制住她,萧策在空气中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儿,他们不知道自己来了,萧策瞪着眼睛愣愣的,直到那句皇上驾到让他回神,他下意识地躲进床底下,手里地草兔子被握的变了形。
他听到皇爷爷骂了句混账,接着是男饶求饶声和女饶哭泣声,他在床底待了很久,就到只有女子哭泣抽搐的声音。他慢慢的爬出来,将手中的草兔子递到他面前,宁姨眼中的恐惧让他感到陌生,她一个劲的让自己走,草兔子也啪的被打到地上。
“走,走啊,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啊!”
那夜里最后给他留下的画面,是零落满地的金钗和胭脂水粉,还有缺了一角的铜镜。第二将宁贵妃打入冷宫的圣旨一下,宁贵妃就自尽在房梁上,三尺白绫,从此再没有那个不喜欢皇叔只喜欢他的宁姨。
萧策不想继续回忆下去,他心里一片寒意,“父皇还没回答儿臣的问题,怎么才算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