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祥看了看零星散落在溪石上的几株药材,说道:“你们这挖得是黄精吧?”
赵弘毅眼睛一亮,说道:“您认识黄精?”
赵祥老眼露出一丝光彩,说道:“这黄精品种众多,东北的鸡头黄精,热河的马鞭黄精,四川的不倒苗黄精,云南的大黄精,湖北的多花黄精,我们这地三省交界,品种复杂,大宗品种属于湖北多花黄精,《本草纲目》属于玉竹,《中华药典》才分为黄精,一年一节,好吃不好种!”
赵弘毅与赵小山看着如数家珍的赵祥,心内震撼不已。
赵弘毅奇道:“祥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赵祥呵呵得笑道:“以前还记得多,如今人老了,不中用了,也记不得许多了!九蒸九晒九露,有配蜂蜜蜜制的,有配黄酒酒制的,其实呀,哪里有生吃好!这狗吃了骨头长得健壮,人倒缘木求鱼,买椟还珠,反过来了。”
赵弘毅若有所思的琢磨着赵祥结尾的这句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赵小山道:“祥大爷,你都这大年纪了,还砍树干撒呀,家里附近又不是没有柴烧。”
赵祥摸出一支叫不出名字的烟来,估计两三块钱一包,慢慢的点燃,吸了一口说道:“这烟我也不好意思给你们发,你们估计也瞧不上,至于这树,是砍来给自己作棺材板的。梓木倒是不错,可是太重了,人老了扛不起。樟木又名贵,咱一老百姓,哪里配得上呢?也就只能砍两根杉木,有个棺材装就行了,人总归要死的,到头来黄土一堆,好与坏,富与贵,谁又记得谁呢?”
赵祥的话有些自言自语,似乎在抒发自己的不满,又似乎是大彻大悟的人生感悟。
赵弘毅抬头看了看天,火辣辣的太阳已经西斜,挡在了溪谷的另一头,如血的火烧云笼罩着半个天空,有些苍凉,又有些悲壮,时已入秋,一阵山风吹来,渐渐有一丝凉意。
赵小山看了看那一截露出水面的杉木,又看了看赵祥,问道:“祥大爷,砍这么大树,你怎么扛下去呢?”
赵祥吐出了一口烟,那烟轻轻悠悠,似乎有三分自得,七分哀怨,说道:“还能怎么扛,不过是顺着沟里滑下去而已,我这把老骨头,能把它砍下来就不错了。”
赵小山尴尬得笑着,就在这时,赵弘毅手机铃声响了,
看见是小叔赵得全的,赵弘毅连忙接了,只听得赵得全极其不安的问道:“弘毅呀,你在哪里啊?”
赵弘毅心里忧虑,隐隐猜到不妙,问道:“叔,我在山里采药呢,怎么啦?”
赵得全满是着急的道:“刚才骆英才拖了一万多斤鱼腥草和车前草来,这收还是不收,我们可是犯难了!”
赵弘毅心里咯噔一下,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沉思了一下,赵弘毅说道:“叔,他有多少我们都收,你把他微信收付款和具体金额给我,我还有点钱,咱们不能输了士气,办法总比困难多。”
赵得全连忙挂了电话,赵弘毅看向赵小山道:“你伤如何了,可以走动得话,咱们赶紧下山吧!”
赵祥听赵得全的声音,似乎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忙道:“你们早些下山吧,我这糟老头子,还不至于不认得回家的路。”
两人知道事态紧急,连忙扛起药材,飞也似的下山去了。
中国有句俗语,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一语双关,可以引申出各种含义,但下山难确实是下山的实话。
赵小山脚尖磨破了几个水泡,大声的喘着气说道:“弘哥,扛着几十斤的药材,累死我了,休息下吧!”
赵弘毅一脸无奈,看了看陡峭的下山坡道,说道:“事关紧急,可容不得我们歇息呀!”
赵小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说道:“弘哥,不是我不尽力,而是这药材都是钱,我总不能扔了吧?”
一说到扔字,赵弘毅连忙道:“咱们不如就将袋口扎严实了,从这里扔下去,我们直接去下面捡,这样多好!”
赵小山若有所悟,说道:“你是说仿照祥大爷搬运木头的方法,从沟里顺着坡道滑下去?”
赵弘毅不置可否,直接扎好袋口,那药材在斜坡上直接滚下去几十米。
两人快速的重复着扔捡的动作,快到塝里的时候,赵弘毅突然大笑道:“我想到了,哈哈,我想到了!”
赵小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瞧着赵弘毅好像受了刺激的神经病模样,忍着膝盖的疼痛道:“大哥,你能不能消停点,我这骨头都要散架了!”
赵弘毅没空和赵小山计较,一路狂奔而去,好像扛着的不是六七十斤的药材,而是六七十斤的的黄金一样。
赵小山累得无可奈何,大声说道:“弘哥,你到底想到什么呀!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会如此飘了吧!”
赵弘毅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道:“你可知道骆英才的用意?”
赵小山一脸迷糊,摇了摇头示意不知,他不过卖个货而已,难道还能整出些弯弯道道?
赵弘毅嘿嘿笑着,对于赵小山网络宣传堪比大神,思维却如青铜深感不满。
“骆英才想必早就看到了我们所遇到的问题,所以落井下石,大批量的收购药材给我,让我们做生意血亏,逼得我不得不离开村里。”赵弘毅冷笑着道。
赵小山听到这,不由得恨恨得骂道:“咱们做生意,不过是相互发财,这骆英才,一心想把我们搞死,心胸之狭隘,用计之阴险,当真可恶至极。”
赵弘毅哈哈得笑着,那笑声有些许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意味。
赵小山咬牙切齿,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
赵弘毅道:“我已经想到了运输的办法,你只需要安排好新加入的合作社社员,大力收购各种中药材,只要我在,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赵小山有些兴奋的道:“你是说,只要运输办法解决了,收货量越多,咱们得收益也就越高。”
赵弘毅大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山,这事机密,你谁也不能说,这黎逢春几人心思歹毒,一心想至我们于死地,我们便不声不响的给他们反击过去。等他们帮我们收购满三十万货物的那天,我们便一天时间,当着他们的面全部卖光,反赚他几万,你说能不能把他们活活气死?”
赵小山哈哈得笑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落井下石变成了雪中送炭,不把他们气的吐血才怪。
回到村委会,骆英才佯作一脸谄媚的迎了过来,说道:“今日发动村民采集,量不大,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的你的货物,便一定会完成。”
看着一脸坏笑的骆英才离开,赵弘毅与赵小山相视一笑,心内说道:“等到收到三十万货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你们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也许那时候,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将退场,唯有我赵弘毅,才能带领村民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