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起,街边的摊铺不少才刚开始准备开市的东西,算不上安静,却也不算热闹。
出府的那一刻,许烟雨若有所思,看着齐王府的高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舍不得,想想许北岩也是出于对安瑾裕的信任才放心将自己留在京城,况且这样做未免对安瑾裕太不公,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齐王府的声誉可就因为许烟雨一人给败坏了。
以齐王府的实力,想抓住许烟雨简直易如反掌,怎么可能游历四方?
“一定是早上起来脑袋不清醒,“许烟雨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真是一时冲动。“
可既然出了府,许烟雨也不能这样轻易回去,“就说我是送阿爹一程?”许烟雨暗自琢磨着,“然后在买点好吃的说自己贪玩?”
思来想去,这个解释是最好的,可字条要怎么解释?
许烟雨一阵扶额,自己也真是不动动脑子,果然是忽顾大局,偏识大道,这还不是大道,简直是小道。
早点才刚刚开市,细微的飘香很快吸引了许烟雨的注意,这是一家包子铺。
许烟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昨日也没吃得晚饭,今天又是早起,肚子免不了有些空荡荡的,想着也不算多耽误时间,便朝着包子铺走了过去。卖包子的是一位大娘,看起来也已经四五十岁了。
许烟雨已是垂涎三尺,低着头寻找自己布包里的铜钱,“大娘,麻烦给我来两个肉包子。”
“好嘞。”大娘的手脚很是利索,便将两个刚刚出炉的包子用纸包好,递给许烟雨。
许烟雨迫不急待地将纸打开,却不想刚刚咬上与一口,便觉得有些反胃,不得不将那口包子吐在了地上。猝不及防,又是一阵反胃突来,许烟雨不得在一旁干呕几声,却没有丝毫好转。
那卖包子的大娘这才细细打量起许烟雨,看着已经微盘的发髻,应当是已经成家的姑娘了。
许烟雨也顿时有些奇怪,本想在吃上一口,却觉得自己口中微有酸水,瞬间便没了食欲,自己的胃口向来很好,别说是两个包子了,十个包子她也能吃得下,可今日胃口怎么会如此不佳?
“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些想吃酸的?”大娘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中却有些狐疑。
一听大娘如此说,许烟雨还真有些想吃话梅、酸姜这些东西,便点了点头回道:“是有一些。”
大娘又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姑娘,看着服饰装扮也不像是个贫苦人家,反倒有些富足的样子,“小姑娘,你莫不是已经怀孕了吧?”这虽是一句问话,却像是肯定了许烟雨已经怀孕的一般。
“怀、怀孕?”这句话可把许烟雨吓了一跳,手中的包子也显得落地,但又及时握住,“不、不、不、不可能!”
许烟雨心里满是疑问,在她眼里,这绝对不可能!怎么就怀孕了?这几天也算是循规蹈、安分守己?睡觉也是一个人睡的,微雨阁如此,听月堂如此,许烟雨也没做出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但,除了昨日,许烟雨是和安瑾裕睡在一起的,而且是一张床上,莫不是因为这?
难道真的是昨夜自己和安瑾裕睡在一张床上才会这样的吗?不然许烟雨也没和谁睡过,难道是真的怀孕了?许烟雨不禁退后了半步,自言自语道:“不会吧?”
转瞬又半含羞涩问道:“大娘,是不是和自己的丈夫在一张床上睡觉就会怀孕啊?”许烟雨眼神不禁躲闪几分,不敢直视。
那大娘看见如此羞涩的姑娘家,看来这也八九不离十,和自己夫君在一张床上能干什么呀?不就是夫妻那档子事儿吗?一时间不觉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不过也不一定都怀得上,这要看运气的。”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许烟雨顿时感觉道一阵眩晕,勉强才站稳脚步。
看着险些站不稳的许烟雨,大娘连忙走出摊位,扶住了险些摔倒了的许烟雨,“小姑娘,你可千万当心身子!”
集市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包子铺前也有了三三两两的顾客,大娘也无暇顾及到许烟雨,便扶着许烟雨坐在了凳子上,开始了自己的生意。
“我说姑娘,你丈夫怎么没和你一起呢?这怀孕是喜事,你丈夫得知道啊~”坐在大娘后面的许烟雨迟迟不语,如同被抽离魂魄了一般,许烟雨没有半点回答的心思,但自己脑中却在估算着“孩子”的出生时月。
许烟雨揪着自己裙摆,眼神空洞地看向不远处在摆摊的一个老人家,不断地擦拭着面前的木桌,恨不得要擦出火星一般,不远处的一位孩童帮着摆放板凳,闻着香气,买的应该是馄饨。
那孩子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年龄,却那么懂事……
这孩子到底是及时还是不及时?难不成是知道许烟雨可能要受罚专门来的吗?这么说还是许烟雨连累了这个孩子?
许烟雨告别卖包子的大娘,看着南路,最终又按照原来的路回去,这次她可能要从大门进了。
送许北岩的事情也只能暂且搁置,假借自己贪玩的东西也不买了。
走在路上,许烟雨却发现自己极不争气,她没有和安瑾裕叫板的勇气,如今自己又是离府出走,不知道会不会被安瑾裕责罚,要是他不顾及这个“孩子”怎么办?想到这里,许烟雨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也逐渐流了下来,像是在哭诉自己的命运,不能送别许北岩;又像是哭诉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要和她一起受罚;又像是哭诉安瑾裕,这件事他也有责任,让自己一个人睡不好吗?
……
而王府这边,安瑾裕刚醒便发现许烟雨不见了踪影,便以为许烟雨是回了微雨阁。
陈嬷嬷此时急迫地小跑进了清轩堂,甚至忘了行礼,而莫南也在此时进了清轩堂,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殿下,王妃出走了。”
刚刚穿好衣服的安瑾裕内心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淡漠却是森冷之气,“出——走?”
整个清轩堂的温度骤降,明明是夏季,却让人感觉到分外寒冷,而莫南手中的动作也瞬间凝滞。
安瑾裕已经在很努力地将自己的气息恢复到平稳的状态,缓缓一声,“怎么回事?”言语之间却像是夹杂了冰雪,真冷。
陈嬷嬷几乎是颤抖地将手中的字条和玉佩递给了安瑾裕,“这、这是老奴一早进微雨阁发现的,上面的确是王妃的笔迹。”
安瑾裕看着那字条上的字,分外留意那六个字“还有”和“谢谢殿下。”
原来他堂堂齐王殿下就是一个“还有”!
莫南待陈嬷嬷说完后才缓缓开口,“今早的线人在市集上发现王妃的踪迹,一时之间也无法确认,只知道女子好像往城南去了。”
城南!果然是又忘了夫家!
安瑾裕将那字条拳握在手中,努力保持镇静,自己被许烟雨气得已经不止一次如此不像自己。
“带回来。”言语中似有些无奈,但更是有些愤懑,安瑾裕明知道许烟雨会被带回来,可还是生气许烟雨会出走,如此下去,齐王府的声誉还如何立足于京城?
“是。”莫南领命后就直接出了清轩堂,准备召集侍卫,陈嬷嬷也没有多待,清轩堂便留下安瑾裕一人。
如果说安瑾裕现在是石头,那么许烟雨绝对就是那个鸡蛋,原本已经打算好好相处得石头,硬生生地变成了非要来碰一碰鸡蛋的石头……
“王妃回来了。”莫南刚出门便折回道。
骤然间,又将安瑾裕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