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夜,蛙鸣依旧,依旧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露出的双眼中带着狠厉,而一身黑袍更是将整个密室显得更加沉郁。
“主子,迹夜已经成功进入齐王府,为主子效力。”依旧是那个女子,身穿藏青色长袍。
“很好。”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沉吟一声,但却没有半点应该喜悦的起伏,如同已经预料到了一样,转动着扳指,“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透露清迹夜的半分踪迹。”
“是。”那女子抱拳退了下去,脚步也是十分沉稳。
独留下那个男人,依旧那一盏烛光……
话分两头说,新来的侍卫们在齐王府内巡视,其中有一人模样有些清稚生分,应该是已经及冠的年龄,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善谈之人,但眼神中却有一种格外的执念,此人便是那人口中的迹夜。
夜,不算安静,蛙鸣不断,蝉声依旧。
不知何时,许烟雨已经醒了,也算得上清醒,步伐也不显沉重,不觉走到窗前。
微雨阁是可以透过窗外看到天上的繁星的,似乎像是一种寄托与回归一般,许烟雨此时的心不知何时就宁静了下来。
繁星像是无端的一幅画卷一般,烁烁星空。
清风吹拂,倒让许烟雨又清醒几分,若是现在这个时辰,许北岩到哪儿?是否有寄宿的客栈?身上带的钱两还够吗?
许烟雨心里如此想着,在星空上不觉用食指写出许北岩的名字,却是十分僵硬。这是许烟雨的母亲曾教给许烟雨的方法,用手在星空上写出你最想念的那个人的名字,那么那个人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感应得到。
加上这一次,许烟雨一共只写了两次,因为母亲曾经对许烟雨说过,些太多次就不灵了。一次是娘亲走后的第一年的忌日,许烟雨写了自己母亲的名字。现在,许烟雨最想念的就是许北岩了。
写完之后,许烟雨便趴在了窗沿前,不经意间撇了撇嘴,垂下了眼帘,心情像是十分失落一般。其实,许烟雨何尝不知这写名字只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自己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当今的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这个天阜国十有七八的姑娘都想要嫁给的人,如今却是自己的夫君。
“夫君。”许烟雨不觉低吟一声,指尖也相互交错在一起,这两个字自己念得不算少数,想来也应该熟悉起来了,而且的确要更熟悉了。
那么今后自己要如何生活下去呢?夜晚的宁静似乎让许烟雨更加多了几分沉稳,这皓月当空的夜晚,如此沉静,这个自己从来不会想的问题却如此被牵引着去思考。
像是凝固了一般,许烟雨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回答。不是金钱、不是地位、不知纸醉金迷……
许烟雨还没有想过太多,最多的便是会和安瑾裕过上一生,但这答案让许烟雨淡淡一笑,这个夜晚的沉静让许烟雨变得异常成熟,许烟雨有些不确定这样的“一生”。
许烟雨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发凉,即使握住了拳头,才发现指尖更凉。似乎像是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牵引着的一般,许烟雨不自觉想要抬起手来,不觉想要看看自己手心的纹路,想要看看自己今后的起起落落,命宿人途。
刚刚打算抬起,便能感受到自己的泛白的右手在渐渐进入自己的视线,却又被许烟雨瞬间硬生生地制止下去,浅白的右手直接便落在了窗沿上,狠狠地握住窗框。
这是这一行的规矩,若是给他人算命或是看手相倒是无碍,毕竟这只是一种“消灾”,总归是“积善行德”。可是要是给自己或是家人看手相或是算命,这完全是在“利己”,这其中的风险很大很大,轻则只是看不准,影响一生的命途;重则自己真的可能会应了那句“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随时皆有可能丧生。
许烟雨不能尝试,这也是许北岩告诉自己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尝试,这实在保命,这也是许北岩不给自己卜算的原因,却也不许他人为许烟雨卜算的缘由。
忽而晚风,不觉一阵萧瑟,越发有些冷意,自西北而来,这晚风不是这个季节应该有的西北风。
许烟雨摩擦了几番自己的手臂,不觉看向了星空。细看繁星,不知何时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零星,骤然间乌云迅起而来,遮住尚为皎月的圆月,刹那间,月光也黯然失色,星空也变得零星不明,而原本在皎月边的星星也变得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起于西北,自东南而下行,仅止于明月,这明显是“煞风冲月”。
不知是这风还是这星象,许烟雨不禁一阵寒颤,这也是自己第一次遇到“煞风冲月”。
煞风起于西北,那便是西北边出了些事情,西北,西北,许烟雨不觉沉思——是洛溪国!
自东南而下,没有半分迟疑之势,这是矛头直接对住的便是天阜国,而京城便在东南方位。
止于明月,看着这段时期,西北边疆定时免不了一些战事,这乌云能不能过去还是另一回事呢?
能进得了钦天监基本的能力便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历法,尽知吉日。许烟雨虽进不了钦天监,但是许北岩可是钦天监监正,总归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的大差不差。
这洛溪国疆土面积只有天阜国的一半大小,百姓也多以放牧为主,也算是国泰民安。但这几年的洛溪国远不如以往那般和平,三番五次向邻国征战,也将几座城池收入囊中。而这征战的原因便是在于这几年掌握大权的耶晋王子,此人好战,野心又是极大,这没上位就已经是这样了,这要等成了耶晋王,还不知道要打多少仗呢?
许烟雨也听说了,这几日西北城的确不安生,洛溪国来犯,朝廷原本也是议和,但奈何洛溪国一次又一次狮子大开口,无端挑起战火……
其余的,许烟雨便看不出来了,但依照现在这星象,怕是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打仗,最受伤的便是百姓,两国若是交战,不知道该有多少的百姓会受苦受难了。
风似乎更加多了些凉意,许烟雨也渐渐从思索中清醒过来,眼上也多了些困意,不觉哀叹一声,关上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