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西北传来消息,洛溪天阜两国交涉失败,西北城无力御敌,只能固守待命,以等援兵。
天还没亮,安瑾裕和安瑾辰被召到了皇宫,探讨的正是这洛溪国一事。
没过午时,皇宫那边便传来的消息,明日一早,安瑾辰出征西北,安瑾裕随军护送粮草。
此事一出,民间更是哗然,这是把两位王爷送上的战场,也可见这洛溪国的势力不容小觑,但其二,也有不少人猜测,这是把两位王爷往沙场上赶,独留京城这一“安然”之地。
而此时安瑾裕还没回来,仍在前朝议事,宫里的太监先传来了口谕,许烟雨也是刚刚从陈嬷嬷那里得到消息。
“殿下,明日便要走吗?”许烟雨眼神中也隐约能看出几分不舍,昨日许北岩刚走,明日,安瑾裕也要走了吗?
陈嬷嬷点了点头,“陛下口谕如此。”陈嬷嬷眼神中也是有些失落,新婚不过一月而已,安瑾裕便要行军,留下许烟雨一个新妇实在有些让人惋惜。
府内上下也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安瑾裕要随军的东西,这也已是常规,但也并非是所有东西都要带上,也不过有些衣物,,只不过总要把齐王府重新打扫一番,这才有从军的正气。
听此,许烟雨也只能点了点头,陈嬷嬷也退出了微雨阁为安瑾裕收拾行装。
一时间,许烟雨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想想自己能为安瑾裕准备的东西里好像每一个自己能帮得上忙的,看来整个齐王府上下只有许烟雨和朝阳还算得上清闲。但说是清闲,许烟雨到底还是静不下心来,昨夜,那煞风正是西北方向,而且起风时可是将皎月的一旁星星都暗淡了下去。
说是让安瑾裕随军护送粮草,可总归还是要出征参战,少不了流血受伤,况且这新婚也不过一月,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许烟雨这不就是现成的守寡吗?
再说安瑾辰上战杀敌,浴血奋战,可现如今季敏儿还身怀有孕,腹中还有这这皇室的血脉,万一安瑾辰出了个什么事,怎么能让季敏儿安心呢?
安瑾裕刚从朝堂上回来,便直接和莫南进了书阁,也不让人前去打扰。就算是白蘘荷也只能将茶水交递给莫南送上去。
这虽然不是安瑾裕第一次出征,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况且对方是洛溪国,安瑾裕也在思索洛溪国粮草的补给情况。
许烟雨则一直待着微雨阁,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朝阳也在身侧,至今天早上醒来后,朝阳就一直在身侧。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暮时,许烟雨却被叫到书阁,陈嬷嬷只说是安瑾裕的命令。
许烟雨一进门便感觉到书阁里的气氛分外紧张,整个书阁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更是有几分如临大敌的的境遇,自己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此时,朝阳在自己身后,莫南也在一侧,如此一来,倒显得是要把许烟雨包围起来了一样。
“殿下,”许烟雨的声音唯唯诺诺的,也不敢望东望西的,更不敢直视安瑾裕,“您找我有事吗?”
“你知道本王出征吧?”安瑾裕这才抬头便看见许烟雨畏缩的样子。
许烟雨回道,“知、知道。”眼神却飘忽不定。
“那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安瑾裕问道,话语间却有一丝温和。
刹那间,许烟雨不禁惶恐,瞪大了双眼,要做什么?要做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陪安瑾裕一起出征?不可能!安瑾裕绝不会同意。
出征前的夜灯话别?不可能!安瑾裕没那么儿女情长。
同意自己去找阿爹?不可能!再说许烟雨也不敢有那个心思了。
难道是要自己遵守妇道,坚守贞操?有可能吗?
方才想起,昨日因为自己闹的笑话,陈嬷嬷今日才向自己说了周公之礼,难不成嬷嬷知道安瑾裕出征才和自己说了这事?难不成安瑾裕心中想的是因为要出征,凶多吉少,要留下血脉吧???
不觉脸颊顿时闷红,许烟雨脑海已然浮想联翩,抿嘴不语,使劲摇了摇头,安瑾裕绝对不会是这样轻浮的人。
见许烟雨低头不语,安瑾裕便示意莫南与朝阳先退下,这让许烟雨更加紧张,手指之间也在不停掰扯。
这要说什么话,竟让他们两个人都出去了。
莫南和朝阳出去之后,不知何时,安瑾裕已经走到许烟雨的身侧,许烟雨甚至能感觉到安瑾裕的气息,许烟雨双脚也不禁退后一步,却是一个没站稳,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臂搂住细腰。
许烟雨顿时红到耳跟,想都没想就直接一把推开安瑾裕,“你、你、你”刚想喊出“大色胚”却改口道“你,轻浮。”
突然听到这一句,安瑾裕反而步步紧逼,他不就是扶了一下许烟雨,怎么就轻浮了,但看着许烟雨的眼神中却能察觉到许烟雨的异样,便盯着许烟雨的双眼反问道:“我轻浮?”
许烟雨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胸口,但却说不出任何有威胁性的话语,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要干嘛?”
干嘛?这话应该是安瑾裕说出口才对。
也罢。
安瑾裕直接一个转身,视线也随之离开了许烟雨,还在自我防御的许烟雨这才趁安瑾裕不注意,移到了另一侧。
安瑾裕也注意到许烟雨的小动作,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安瑾裕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这才发现自己心里似乎有些像许烟雨昨日所说的割舍不下。
但现在不是割舍不下的时候,是关乎大局的时候。
“本王要你做的就是好好在王府里待着,无事不得出府,既然你是齐王妃,府内的大小事宜你也要学着,不懂的可以让陈嬷嬷帮衬着些。”
许烟雨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语气中满是疑虑,“就这些?”
“就这些。”安瑾裕倒是不紧不慢。
“那你让莫南和朝阳出去干嘛?”
“你即是齐王妃,自己本分的事情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让本王在他们面前说教你吗?”想来不屑于作任何解释的安瑾裕却显得极为有耐心的样子。
许烟雨更是说出去话来,诚然,明显是自己想歪了,也瞬间没了刚才气势,不觉垂下了眼帘,但双耳也是绯红一片。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安瑾裕看着许烟雨如此,很是想知道这许烟雨的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我以为……”许烟雨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清,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一时更是连个借口都没有,抬头时又碰上安瑾裕那森冷的眼神,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当是硬着头皮,眼睛更是躲避,扭着头低语道:“我以为…殿下…可能是想…要…圆…房…”
“你,轻浮!”这话居然轮到安瑾裕说了出来,一个拂袖转身,“回去把轻浮两个字写上五百遍。”
“五百遍!”许烟雨几乎是在用自己生命喊出那五百遍那三个字,“殿下,我只是有些……”
“一千遍!”还没等许烟雨把话说完,安瑾裕便是一道冷光射了过去,让许烟雨说不出任何话来,“等本王回来,要是不见那一千遍的轻浮,你自己好自为之。”
许烟雨一阵懊恼,谁让自己话多,但也只能握住自己拳头,这紧抿的双唇恨不得渗出血来。
“你先回去吧,”安瑾裕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又返回了案桌前,看着文书,那些文书都是西北城战况。
“那,殿下也早些休息。”许烟雨欠身回道,可还没出来,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空落落的,便又折了回去。
案前的安瑾裕很有书香之气,是那种静谧的书香之气。
“殿下,你何时回来?”
原以为已经离开的许烟雨又折了回来,两人的眼神便再次焦距,看见许烟雨的凝视,安瑾裕的眼神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她在期望他回来……
“不知。”
“那殿下会回来吗?”星象预示得很不吉利,许烟雨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干涩,或许没有干,只有涩。
安瑾裕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许烟雨见安瑾裕也不回答,像是赌气一般便跑向了案桌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安瑾裕,“殿下,你一定要回来呀,您早些回来,我一定等您凯旋。”
安瑾裕伏案听闻,他,好像明白了昨日许烟雨口中“割舍不下”的意思。
抬眸时,才发现许烟雨早已不见了踪影。
许烟雨在微雨阁望着那已经成长着的银杏树,夜色如墨,树叶也成了墨色,这棵银杏树在齐王府活了下来。
等到许府的银杏结果,便是许北岩回来的时候。
等到齐王府的银杏叶变为黄色,那个时候,安瑾裕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