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雨睡觉也还算踏实,只是睡到一半的时候,因为没有枕头,脖子坠得极不舒服,自然而然就垫在了安瑾裕的胸膛一侧,才睡得香甜。
安瑾裕也有所察觉,低眉瞧了一眼,只能看见需要小半个脑袋,却能从那安稳的呼吸声中察觉出了睡中的香甜,但许烟雨还算是老实,不知是不是夜班的微凉,又裹紧了几分被褥。
次日一醒,许烟雨就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卧床上,安瑾裕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安瑾裕是何时走的,整个账内也甚是安静。
等许烟雨出来时,顿时愣住了,军营只有寥寥几人,看守粮草,北风微起,卷起一阵尘埃,显得荒漠至极。
这里哪有什么人在?
唯一能够引人注目的还是挂在账外的军旗,红底黑字,随风飘动。
许烟雨目睹眼前的荒凉,俨然一个无地可种的农民,“他们人呢?”
朝阳也恰是回过神来,即使在行程之中没有行过礼,朝阳也不敢有半分逾矩,回道:“回王妃,将士们都去了城门关,两位殿下已经率领将士迎战了。”
“迎战?”许烟雨一声惊呼,自己居然不知道今天要打仗,不由分说便准备起步,直接拉着朝阳准备一起去,道:“我们也去……”
朝阳突然抽出左手,腾空直接拦住了许烟雨的去路,神色也煞为严肃道:“王妃,齐王殿下有令,今日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了这军营,明天我们就回京城。”
“为什么呀?”许烟雨可怜巴巴地望着朝阳的眼神,希望可以用眼神来感化朝阳,允许自己去城门关。但朝阳却不吃这一套,严肃的眼神中更是不允许许烟雨有半点推脱的可能。
“朝阳,你是我的人啊……”许烟雨拖了一声长音,双手不知何时也在不经意间摆动朝阳握剑的那只右手。
“王妃,我也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朝阳的眼中可不留半分情面,趁着许烟雨不注意,直接将许烟雨拥回了账内。
“朝阳~”许烟雨节节败退,也从渴求的声音变成了哀求,但是,这对朝阳来说是没有用的,“我这也是关心战事~”
朝阳完全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将许烟雨按在了卧床上,回道:“王妃还可以再睡一会儿,明天我们还要回京城呢。”看着许烟雨那将要腾起的身子,朝阳又用力按了下去,补充道:“这也是殿下说的,我也很赞同。”
许烟雨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朝阳的功夫可是能和莫南匹敌的,便佯装生气地躺在卧床上,嘟囔着:“这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可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听到卧床上均匀的呼吸声……
见许烟雨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梦乡,朝阳这才松开了手,却还是一点也不敢放松,生怕许烟雨再有什么逃出去的法子来。
在这件事情,朝阳也算是经历过了一次,算是有经验了,但朝阳的注意力依然在许烟雨身上。
许烟雨只感觉自己一阵云里雾里,环视一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齐王府了,心中郁闷极了,想不到还是回到了京城,便随意踢了地上的一个石子,石子也随着一个弧度落地,落地之时,却将整个齐王府变成了沙场。
而此时的场景完全不仅仅有许烟雨的存在,安瑾裕也在其中,但他却没有许烟雨安逸。身披盔甲,在沙场之中浴血奋战,长剑一次又一次沾满了鲜血,更是染透了整个盔甲,脸上的血迹如同留下来得刀疤,久久不落。
当在刺向最后一人的时候,刹那间,沙场却恢复了平静,满地已不见了尸体,只有黄沙,不知为什么,安瑾裕竟然浅笑着为许烟雨张开了怀抱,可那双手却沾满了鲜血。
一步一步,越来越快,许烟雨也直接奔向了安瑾裕,双脚踩着黄沙,扬起沙尘,脚印之间已经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洼迹,可就在快拥抱的那一刻,不知是谁从射的箭矢,穿过许烟雨的青丝,直接刺入安瑾裕心房,顿时鲜血直流,落地留沙。
刹那间的惊吓,让许烟雨突然惊醒,猛然坐起。
一阵冷汗来袭,竟让许烟雨的额头上多了些细汗,这让原本是男装的许烟雨不觉多了些女子的清秀,眉眼之间更是多了一份稚嫩。
而在许烟雨的身边,却是自己刚刚梦见的安瑾裕,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沿边的安瑾裕,应该是刚刚坐下。
此时,已经酉时,许烟雨几乎是睡了一整天。
“做噩梦了?”安瑾裕的话听起来不冷不热,目光所及却是在许烟雨身上。
安瑾裕刚脱下盔甲,身上的衣服上没有血迹,反而干净利落,根本不像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
许烟雨足足看了安瑾裕好一会儿,依然喘着粗气,似乎在确认是梦境还是现实。
“殿、殿下……”许烟雨声音中似乎放下了防线,二话不说就直接拥住安瑾裕,环抱住腰身,手指紧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告诉自己刚刚是在做梦,刚刚的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许烟雨做过很多梦,但梦醒来的时候就会忘记,少有梦能记得住,但这个梦却是真真实实记下来。
安瑾裕也是不明所以,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承接住了许烟雨的拥抱,似乎感受到了许烟雨身体的温度,看来是真的做噩梦了。
许烟雨的抱住安瑾裕的样子,有些像夜晚拥被入怀的样子,需要被子的柔软和温暖,又好像需要一个极大的安全屏障。
“嗯,做噩梦了。”许烟雨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几分不舍,但手指还是渐渐松开了一点。
而许烟雨的心跳深深浅浅,留下了许多痕迹,有些奇怪。
许烟雨彻底松开怀抱,用手抵住安瑾裕的肩膀,正对安瑾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我觉得我一定很仰慕你。”
这是许烟雨自己觉得,真实的感觉。
这似乎给许烟雨对安瑾裕所有的情感都给了一个答案,牵绊之深、割舍不下、无论深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之一人、梦之一人,想必这边是仰慕之情、喜悦之感、所向之心、所感之人。
而这人,便是安瑾裕。
这话一出,似乎让安瑾裕缓冲了好一会儿,像是轻抿一口清水却反而被呛到的感觉,也说不出半句话来,看着许烟雨那更为认真的脸庞,更不知是该离开还是继续待在在这儿,只扭过头去,道:“女子,应知羞……”
却还没等安瑾裕把话说话,许烟雨便单手撑着床沿,转而便在安瑾裕的薄唇上轻啄一下,不知深浅,如同蜻蜓点水,“殿下,有感觉吗?就是这种仰慕。”
这种仰慕便是喜欢了吧……许烟雨心中想着,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所以,自己才会主动亲一个人,行动之中便是有着喜欢。
许烟雨完全没有体会到安瑾裕现在的窘境,完全就在自说自话,但这份认真却是似乎有些坚定她的自说自话。
许久,整个帐篷内都是静悄悄的,哪怕一根针落地都是能听见的,而账外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安瑾裕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许烟雨刚刚亲自己的举动,仿佛像是海浪一层接着一层,不停息了一般。许烟雨也盯着安瑾裕,像是在渴求哪种答案。但安瑾裕却是有意避开需许烟雨一般,只留给许烟雨一个侧脸供她欣赏,久久才开口道:“你一千遍的轻浮写完了吗?”
许烟雨这才回过神来,抄一千遍的轻浮的事情自己早就忘在脑后,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写了一点,顶多也就三十来遍,这和一千遍可差多了,许烟雨瞬间垂下了脑袋,晃了晃道:“没~”
所以才敢这样轻浮?所以才敢这样嚣张?所以才敢这样不知羞?
安瑾裕也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此时的他显得更高了许多,轻咳几声道:“先起来吧。”说罢,便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