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跟踪后,许烟雨便老老实实在王府中待着,也不敢随意出去。
自然,其中也有一些安瑾裕的意思。安瑾裕清楚,如今这个局面,明哲保身自然是最好。
可巧,秦王府便送来了请柬,是安千倾的百日宴,安瑾裕仔细看着请柬,却有些迟疑,想起那日杜谦说的话,遗诏中便含有旨意,若是安瑾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谁也不敢保证这王朝会平安无事。
可看着那请柬上的字迹,安瑾裕也不禁有些遐想,若是自己也有个孩子,兴趣也会如此操办。
正想着,不知许烟雨何时进了书阁,看见安瑾裕手中拿的红色的请柬,顿时有几分好奇,走近案桌前坐了下来,“是哪位王侯公子要成家了吗?”
安瑾裕豁然抬头,便看见许烟雨托着腮帮看着请柬上,脸上并不多加在意,只是悄咪咪地拿起一个糕点。
好巧不巧被安瑾裕看个正着,便顺势将糕点递了过去,示意是给安瑾裕拿的。
安瑾裕摇了摇头,脸上却并无厉色,而是将整盘糕点一同推到许烟雨面前,又倒了一杯清茶放在许烟雨的面前。
“谢谢殿下。”许烟雨颜笑道,一口吃下。
安瑾裕看着许烟雨嘴角的碎屑,不禁之间,用手缓缓抹去,“好吃吗?”
似乎这是一种刹那之间的温柔或者这宠溺,再或者是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让许烟雨感觉安瑾裕要比其他男子格外显眼。
“挺甜的。”许烟雨点了点头,笑意盎然。
的确,很甜。
话音岔开,安瑾裕也将请柬展现到了许烟雨的面前,“这是秦王府送来的,是千顷的百日席。”
“小千顷吗?”许烟雨接过安瑾裕交替的请柬,看着上面的字迹,“应当备份大礼才是。”
许烟雨也合上了请柬,“殿下,你觉得送什么好呢?”
“正在思量。”安瑾裕起身便要走出书阁。
许烟雨看着安瑾裕起身的身影,目光所及亦是安瑾裕的一举一动,“殿下,你去哪?”
“库房,”安瑾裕停住了脚步,余光之中生怕许烟雨不跟来一般,将手伸了出来,“你也来。”
许烟雨几步就走到安瑾裕的面前,猛然握住安瑾裕的手掌,“好。”
许烟雨很听话,虽有过叛逆,但也并非非宽恕之过。
安瑾裕很凌然,虽有过严肃,但也并非对人人如此。
一阵转换朱阁,便到了库房。
一进库房,许烟雨这才见了什么叫“家大业大”,一进门变能感受到强烈的财气。
库房之中琳琅满目珍宝格外耀眼,各个行列也是各自摆放着不同的物件,字画墨宝、金银物件、珠宝玩物、玉器赏玩、瓷器摆件、青铜古董……
那一瞬间,许烟雨才真的感觉到财不外露、财大气粗、财迷心窍……
“你觉得哪个送给千顷为好?”安瑾裕示意了许烟雨一番,这句话显然也告诉了许烟雨,这些都是齐王府的,送哪一个都可以。
“殿下,你也太有钱了吧……”许烟雨不禁感叹,相比之下,自己那三百两的私房钱不值一提,可许烟雨更是感叹自己嫁了一个好人家。
平日里的奉承安瑾裕听得也不再少数,可不知为什么,到了许烟雨的嘴里,就显得格外真诚。
“有吗?”许是平常都习惯了,所以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钱,表面上虽然是镇定,但内心却是有些骄傲。
“有有有。”许烟雨的言语中满是欣悦,一步一步走向库房中的各色物件,定眼看了一个瓷器,指着便问道:“燕朝的翡翠琉璃马?”
翡翠琉璃马是燕朝古物,历经多朝,据说存世不足三件,其价值亦是可想。
安瑾裕点了点头,问道:“可供赏玩之用,可送?”
许烟雨吞咽了一次口水,赏玩?玩不起,玩不起……
这东西虽然价值千金,十分贵重,但却是不方便送满月之礼可实在有些不合适,猛然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千顷才满月……”
许烟雨说完便又走了一步,看见一个红豆串子在一个盒中安然躺着,指着问道:“赤血珍珠红豆串?”
珍珠多为白色,可是赤血珍珠却是极少,而又是以红豆般大小的珍珠更为少见,况且还能穿成一串,价值连城。
“嗯。”安瑾裕也上前了几步,“可送?”
“千顷是男孩子……”若是带上,的确有些女子艳丽。
许烟雨移步靠近一幅在墙上的字画,画中无奇,画的却是海棠俏丽枝头的春景,只是落款那几个字,不觉让许烟雨再次吞咽了一次口水,“唐之寅的春心海棠图?”
唐之寅可是卫朝最有才情的画师,其画多为水墨之作,画中看似平淡无奇,但花枝傲然,春色尽显,留白之处更是意味横生,细品一下,无疑佳作。
“嗯。”安瑾裕似乎很是欣赏这幅画,“可送?”
许烟雨直接摇了摇头,“千顷连笔还不会拿……”
许烟雨显然有些难以理解安瑾裕的思维方式,微微皱眉,“殿下,你是怎么想到要送这些东西的?”
“只是觉得本王若是有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些。”安瑾裕盯着眼前的那副画,画中更显春意。
安瑾裕今后的孩子会喜欢这些东西吗?许烟雨不禁发问,等等,安瑾裕的孩子,那不就是自己的……
许烟雨的脸上微微绯红,掰弄其手指,眼神却有些慌乱。
安瑾裕转身,便看见许烟雨已经泛红的耳根,这才发觉自己的言语有些过于让人臆想,便轻咳几分,试图掩盖刚才的话题,转瞬之间却也觉得应该提点些什么。
“你,喜欢小孩吗?”安瑾裕问道。
“嗯。”许烟雨看着其他的物件,但却是心不在焉,更加注重安瑾裕所说的问题。
“男孩,还是女孩?”
“都、都好。”许烟雨随意滑过一个瓷器,“殿下,呢?”
“亦然。”安瑾裕不觉点了点头,肢体却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安瑾裕蓦然抬头,缓缓靠近着随意摆弄了几下青丝的许烟雨,其眼神之中也似乎有些迷乱,“要、要不……”
我们也生一个孩子……?
安瑾裕的话有些停格,许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至此,反倒没了下文,但脚步却已经将许烟雨抵到一处角落。
许烟雨低着头就注视到了安瑾裕脚步的移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用手推住了安瑾裕的肩膀,“不能在这做!”
不能在这做?
做?
做、做、做什么……?
安瑾裕也有些停顿,脚步竟然格外生涩,亲眼看见许烟雨眼神中滑过的悔意。
空气安静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甚至连阳光也投射出点点的羞涩斑驳,悄然划过,一片阴沉。
许烟雨脸上的绯色已经代替了阳光,甚至比阳光还有“耀眼”,细细碎碎的脚步悄咪咪地转过身,阻隔两人之间的视线。
安瑾裕不经意在许烟雨的耳边说了一句,“不能,做什么?”
一瞬间的反应,捂住了耳朵,使劲摇头,许烟雨如同赌气一般,“不知道,知不道,知道不。”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安瑾裕轻笑,缓缓转过许烟雨的身姿,拢过许烟雨的披发,轻轻吻了一下许烟雨的嘴唇。
“只能……亲亲……”许烟雨面带羞容。
“嗯,只能亲亲。”安瑾裕回道。
安瑾裕的亲吻很有温度,总是不经意之间抚摸着许烟雨耳朵的轮廓,微微掠过许烟雨的耳垂,再重新扣住颈脖。
亲吻的过程很轻缓,却显得格外亲昵。
……
之后,安瑾裕拿了一个锦盒,赫然一个乳白色的透闪石软玉玉坠,“送这个双鱼软玉坠如何?”
“弄玉之喜,送玉的确不错、”许烟雨又低头看了几眼,“可总不能送给前人所用的玉坠……”
“府中还有上好的软玉,让工匠赶制出来一个应当不成问题。”安瑾裕也将那玉坠重新放回了锦盒之中。
莫南很快传令给京城中顶好的工匠,做一个双鱼软玉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