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原本在教千顷走路的许灿,不经意间却看到任尔东为许烟雨重新插好簪子。
俗话说,眼见为实,两人的亲昵程度在许灿看来倒也成了一个由头。
虽说任尔东与许烟雨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但倒也可以撮合一下试试看啊。
待许烟雨走后,许灿便将那孩子交由奶娘照看,走向了任尔东。
任尔东看着眼前那个白衣少年缓缓向自己走来,面带笑意,步伐轻快而又稳当。
“任尔东,”许灿一把搂过任尔东的肩膀,许是台阶之间的差距,总显得许灿身高略有些比任尔东矮了一些,“你,喜不喜欢许烟雨啊?”
喜不喜欢?
还是许烟雨?
任尔东眼神之间略有些迟疑,但也能听出许灿是什么意思,内心飘过一次喘息,抵开了任尔东的手臂,一语:“兄妹之情。”
无疑,的确是兄妹之情。
许灿见任尔东如此,也只好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却并不死心,劝道:“我知道你们是兄妹之情,但许烟雨也需要一个依靠不是?你也需要成个家不是?”
“所以呢?便乱点鸳鸯谱?”任尔东反问道,还是看出强压的怒火,但语气中还是略有气恼。
“怎么算是乱点?”许灿解释,“你们怎么说也认识了十年之久,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再合适不过了。”
任尔东心中亦是疲乏,对待这个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任尔东,你是不是嫌弃许烟雨嫁过人?也是,还怀过一个孩子……可她如今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我看得出来,烟儿对你还是有……”
“有什么?”任尔东一个眼神便隐射了向了许灿,接着说道:“有什么?许灿,你倒是说说看!”
任尔东的气焰突然升高,倒让许灿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想他堂堂一个斋主竟然被一个教书先生呵止住。
“没、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你别生气呀,我不提了还不行吗?”
“以后也不许提。”于此,任尔东的才稍稍算是宽恕了一些。
“知道知道。”许灿点了点头,随声应和。
看着任尔东如此严肃的面孔,许灿总感觉任尔东与许北岩格外相像,倒不是说是面孔上,而是性格上格外像。
“许灿,等你今后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会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
“任尔东,你是不是当教书先生当习惯了,好为人师了,我需要你说教吗?”
“并非说教,而是事实。”任尔东看着许灿的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
许灿不觉一笑,“任尔东,你真像那老头儿,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儿子?”
“你。”
想不到任尔东还真回答,一个字便是一个答案,只是这个回答本不必,这不是废话吗?
“自然是我。”许灿笑道,转而却又岔开了话题,“像你这般单板之人,真不知道你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闭月羞花?内外兼修?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莫非是要求才貌双全?”
任尔东心里已经累了,不想在与之多加辩解什么,反而问了一句,“你呢?”
“什么我?”
“你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许灿指了指自己鼻子,想当日说要给千顷找给娘的也是许灿,可如今的许灿倒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但很快又故作严肃了起来,拍了拍任尔东的肩膀,“儿女私情什么的,真的很影响我这个千斋主行走江湖。”
言辞之间颇有些自我调侃,“我这种神仙级别的人物和凡人谈情说爱是触犯天条的,还是让我一人将千容斋发扬光大吧。”
“许灿,若是为了玩笑你我,大可不必。”
“倒不是玩笑,只是没什么期待罢了。”许灿一语言毕,面容自然,倒不像是有什么心理阴影的样子。
许灿本来也不想多加延伸什么,可看着任尔东略有些刨根问底的眼神,却又自负一句,“你说,今后若是有喜欢我的姑娘,那姑娘眼光得有多高啊?”
可,喜欢许灿的人,不单单只有姑娘啊。
知道许灿是拐着弯夸耀自己,任尔东听此便也一笑了之,可内心却有一丝苦涩。
姑娘?他不是。
许灿的性格并不与谁相像,既不像许北岩那般笑比清河,也不像千栀那般温柔体贴,可能在面孔上与许烟雨有些相似,特别是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能容下万般星辰。
但许灿就是许灿,无人可拟,独一无二的许灿,许灿阳繁星,尚幽人素冠。
任尔东就是任尔东,无人可比,独一无二的任尔东,任尔东西,南北风季。
广陵的天空格外蔚蓝,偶尔的白云也显得温柔可掬,就是这样的蓝天,却似乎能倒影出人的心思一般。
任尔东原本打算一直在心里藏起来的,可是即使心里藏起来了,从眼神里也会溜出来,从举止中也会跑出来。
若是许烟雨不问,任尔东可能会藏很久很久,但许烟雨问了,那一刹那,任尔东突然很想让人知道,不管世俗会如何看待,他的心里,喜欢上了一个人。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啊,竟然能让任尔东如此甘心。他好像懂了当初许烟雨拼尽全部力气去为安瑾裕挡住了那一箭,大概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吧。
总觉得好傻,这样值得吗?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非要用尽生命吗?
可当事情真正到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自己的选择和许烟雨是一样的,大概这世间所有的真情都有不同之处,却都有相似之处。
只要不伤他……
任尔东的心里未尝没有想过更加长远通彻的局面,他想过许灿今后的生活,可能也是家有娇妻,儿女双全,和和美美。
若真是如此,许灿的生活应当不错,是可以过完一生的生活。
若真是如此,任尔东也不愿多加打扰,可能会像许北岩四处游历,寻心中所寄。
在任尔东心里可能还是那句话,“伤我就伤我吧,只要不伤他。”
只要不伤他……
以后,大概还会如此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