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是上文家的人!死是上文家的鬼!你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上文宇这个名字!!”
一次又一次的呵斥,鞭子狠狠的抽在十一岁的小男孩背上,他的眼眸是黯淡的黑色!
“不是!我不是!”
他用尽了力气喊出声来,他想要告诉眼前这个对他挥鞭子的男人说他不是上文宇!他是上文星尘!
“你再说一遍!”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在伤痕累累的背上,他真的很疼,他想念自己的母亲,可是他的母亲在哪儿呢?
自那以后,几乎每隔几天他都会受到鞭刑,在他的耳朵里时常会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告诉他,他叫上文宇!
坚定的心智在百般折磨下变得越来越脆弱,一次次的哭喊声的求饶下,他相信自己叫上文宇。
但是叫上文宇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每天依然是吃不饱饭,睡不好觉,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只要是任何的不高兴都会将他拉到院子里鞭打,他的哭喊在他眼里完全没有作用,久而久之他就不哭了,每回挨打都默默的受着。
上文星尘变成了从那以后就变成了心狠手辣的上文宇。
而那些经历在自己身上的噩梦上文宇是怎样都摆脱不掉的,他夜夜梦魇,每日入睡时都需要喝很多的酒以便让自己快点儿睡着,一觉睡到天亮。
喝醉了的上文宇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并未如愿进宫面见陛下的敬候夫人脸色阴沉的回到宅子,她想要来找上文宇商量此事,可一进屋便看见了醉的不省人事的上文宇,满屋子全是酒未,她拧着眉道:“真不知哥哥是怎么看上他来做事的?”埋怨了一句,便又赶紧离去。
天亮了,上文宇从酒醉中醒来,口干舌燥,头脑发晕,他来到桌前倒了一杯凉水喝下,两位婢女推门而入,端着洗漱用品。
上文宇说道:“出去!”
那两婢女心知他的脾性,不敢多说什么,灰头土脸的出去了。
上文宇换好衣服后坐在那里坐了很久,门外树梢上停留着的一只知了叫声将他拉回了沉重的思绪,敬候夫人过来了,想着这几日上文宇都没什么动作,心里难免有些生气的说道:“宇儿,你到底要做些什么?你给舅娘说说?”
上文宇站起身来对她说道:“落灵兮本来是想借我爹一事让我上文家栽个跟头,但她派去的人已经被我的人给劫下了,那人告诉我,落灵兮查我们上文家已经有一年了,我倒想问问舅娘了,这一年的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上文宇说道:“舅娘这几日还是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待着吧!”
他走了出去,敬候夫人叫住了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上文宇回头笑道:“闲来无聊,找找乐子去。”
公主府内有一处地牢,平时并无人把守,地牢的入口是一座假山的洞口,走进去穿过一条阴暗潮湿的地洞,便是关押罪人的地方。
地牢中传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落灵兮听着惨叫,不露声色的走进那受刑的人跟前,他已经是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眼神涣散着,看起来已经是要到极限了。
“公主,此人紧咬牙关,打了这么些日就是不说出背后主使的人是谁!”
那捏着鞭子行打的人恭恭敬敬的对着她说道。
落灵兮轻笑道:“聪明人都想得到他这西楚战功赫赫的余威将军,背后主使的人是谁!我只想知道将军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事……”
说到这儿,余威满脸鄙夷的盯着落灵兮说道:“打死我,我都不会告诉你这个毒妇!”
落灵兮冷笑道:“毒妇?我这个毒妇可比不上你们西楚的郡主,罢了,反正你做的事我都一清二楚,留着没用了。走地道,将余威将军带出城去,喂狼!”
余威自小身经百战,上过战场杀过无数的敌人,这等死法他也是不惧,冷哼着并不作腔。
来了两个人将他手中的绳子解开,只是脚上还绑着一条铁链,看来余威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时,有两个人带着一位老妇人出现在了余威的眼前,余威看了那老夫人一眼,瞬间有些慌乱了。这老妇人原是救过余威的人。
落灵兮说道:“幸亏审犯人的人不是我,否则我还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余威已经是恨得牙痒痒,他看着老妇人被绑了,怒目圆瞪道:“我说!”
六个月前,西楚国。
这阵子的雨断断续续的,早晨还下着雨,到了下午就天晴了。
羽莫渊又偷偷的溜出了宫,她一身男装混于市井中,看着街头杂耍,吃着糖葫芦,她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突然,人群中一阵吵嚷,羽莫渊循着闹声望去,只瞧一辆失控的马车往自个儿的方向奔来,在她的面前还有两三个蹲在那里玩耍的小孩子。
“小心!”
羽莫渊丢掉手中的东西,迅速的往那几个孩子跟前跑去,那辆马车眼瞧着就要撞到他们,一位身着紫金锦缎绸的少侠跳上了马车,勒住缰绳将失控的马儿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那几个小孩受到了惊吓,哭作一片。
羽莫渊赶忙拿了几个玩耍的东西给了他们,安慰了好些时候,他们才止住了哭声,跑到别处玩去了。
羽莫渊这时回头去找寻那位少侠时,他已经离开了。
这是羽莫渊第一次和祁崇相遇,后来回到皇宫,羽莫渊就派人去打听了那少侠的来处。原来是南疆大皇子,那一天他是跟着自己南疆的使者来到西楚的。
不久后,楚君主用琉璃金叶去找南疆君主商议结盟一事,而在这之前,楚君主给了南疆君主的一封密信中提到的回礼,便是羽莫渊心心念念的人—祁崇大皇子。
六个月后。
羽莫渊为了完成父皇的嘱托,用傀儡术代替祁崇假死,秘密前往来到了北燕。
她除了找怀尘去嫁祸平乐郡主之外,还找到了敬候夫人。
那一天,羽莫渊动用了所有的西楚眼线,她走进了敬候夫人的宅院,二人谈话谈了一夜。
第二天,羽莫渊派了余威去杀曾为她做事的怀尘剑客,可是余威却不是怀尘的对手,受了重伤逃到一家农户里,被一位老妇人所救。
余威伤好之后,找到了羽莫渊,接到了最新的任务—让户部的楼大人拿到北燕一年之内所修改的所有玉门关布防草图。
而落灵兮竟是晚了一步动手,玉门关布防草图已经从户部拿了出来,即使现在陛下全程搜索羽莫渊的下落,羽莫渊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落灵兮站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望着蔚蓝的天空,若有所思道:“两个人最初的相遇是美好的,但祁崇那个人却不值得。”
公主府在得知余威说的线索后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也让本来一向平静的北燕忽然风云突变。
“公主,刚刚收到消息,羽莫渊派去刺杀怀尘的人已经被陛下的人给拿下了。”青儿过来告知了落灵兮此事。
落灵兮说道:“恐怕羽莫渊也藏不住了。你随我进宫。”
到了宫中议事阁,落灵兮才发现季晨也在,他是刚刚从外地回来,脚下的长靴沾上了泥土还没来得及擦拭。
陛下见到落灵兮来了,忙上前招呼她到身旁去坐,季晨又向落灵兮行了礼后对陛下说道:“陛下,臣刚才所言不知还有何顾虑?”
陛下说道:“羽莫渊的同党也抓了一半,利用这些同党让羽莫渊现身也不是不可能,朕顾虑的是现身之后呢?羽莫渊该如何处置?而且,祁崇死于巫蛊一事直到现在都没能给南疆一个说法,如果在此时处置西楚的罪人,两国结盟,南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落灵兮说道:“陛下不处置,可不代表江湖上的人不处置啊!”
季晨和陛下同时看向落灵兮,都不太明白她说这话是何意,落灵兮说道:“据我所知,羽莫渊正在派人追杀怀尘剑客,想要让羽莫渊吃个大亏,怀尘剑客不刚好能替我们解决这个难题吗?”
陛下问道:“你的意思是招安?”
落灵兮说道:“怀尘向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如果陛下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些想要的东西,这事大概就能成了。”
季晨搭话道:“凭怀尘一人?”
落灵兮说道:“当然不是,怀尘再厉害,也敌不过暗潮之涌,能助怀尘一臂之力的人还得与皇家军没有什么关系。”
季晨,陛下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心中似乎都想到了同一个答案,异口同声道:“南羽派!”
落灵兮说道:“南羽派向来做事隐秘,目前,西楚,南疆两国都不知道南羽派归属于北燕,让南羽派去助怀尘,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思虑再三,也决定了让南羽派出面,这一番讨论下来,又是过了晚膳时分,二人这才从议事阁告退。
出了宫外,落灵兮觉得心中烦闷,季晨陪她走在寂静无声得街道,青儿和家丁在不远处得后面慢慢得跟着。
季晨知道这些时日压在落灵兮心中得烦心事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事看起来全部都得到了解决,实际上这也正是他担忧得地方。
好像这一切全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北燕形势较弱,很多时候都会差强人意。
落灵兮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月色倒影得影子对季晨说道:“西楚,南疆两国结盟,对北燕得打击很大,玉门关布防草图又被羽莫渊拿走,虽然陛下令军部得人做了些许调整,可是我心中仍然感到不安,那远在西楚的大皇子祁崇是个心腹之患。如果陛下真的对羽莫渊动了杀心,祁崇就会被利用,到时,西楚,南疆都会向北燕讨回公道。兵临城下,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季晨叹息道:“你可以置身之外的,很早以前你就可以归隐山林,只要你肯跟我走。”
落灵兮停下脚步,神情忧愁的看向季晨问道:“师兄,你怪我吗?”
季晨楞了一下,他很久都没有看到一向镇定自若,杀伐果断的落灵兮有这样的一种神态,此刻的她,丢掉了坚强的包袱,只是一个让人很想去保护的女子。
季晨笑道:“我都快忘记了,你也该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