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父亲如今的身体的确也不太能受得住舟车劳顿,若非十分必要,我也并不想让他回去。”
良修瑶一想到父亲此番作为都是为着自己,又不免升起几分自责来。
从小到大,好像自己总是在给他捅娄子惹麻烦,还间接害了母亲,说到底她最对不起的人便莫过于老侯爷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绝不会置老侯爷于险境不顾的,你信我便是。”
元烨敏锐地察觉到她心绪的变化,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尽力宽慰着。
他能理解她的难过和无能为力,同他知道母妃为了自己心甘情愿赴死时没什么两样。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才彻底显露出了自己的锋芒和野心。
他没有办法踏着母妃的性命享受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般的荣华富贵,血淋淋的牺牲逼他明白了一件事,一味的忍耐只会让恶人更加得寸进尺,只有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护住在意的人。
无论是当年的母妃,还是后来的雁行,他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离他而去,这些血的教训彻底磨掉了他所剩无几的对所谓世人的善意。
正因如此,他必须趁早教会良修瑶这些事,她必须记得并接受凡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能心软,更不能随意施舍善心,否则终有一天会悔不当初。
“嗯,我信你。”
良修瑶抬头看他,一双杏眸闪着光,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冬夜寒风料峭,湖边站久了,她禁不住低头环起双臂,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下一秒,一个还残留着温热的大衣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来一瞧,只见元烨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是我疏忽大意了,不知不觉间竟连累你在这湖边站了许久。”
元烨便替她整理好外袍,边有些自责地表示歉意,反倒弄得良修瑶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横竖也是我连累你才是,盘问了你这么久,到最后还要让你照顾。”
“我甘之如饴。”
猝不及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蓦地一惊,只是眼前人的反应却好似方才不过是说了一句“吃了吗”一般,脸不红,心不跳,就连口气都那样的稀松平常,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后悔了。
你呀你,问的这是什么蠢话,这次真是骑虎难下了。
良修瑶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数落自己。
“把手给我,我送你回去了。”
元烨却好似并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良修瑶见状反倒是松了口气,不理我才好呢。
“好呀!”
她应得格外利落干脆,甚至有些小庆幸地将手毫不犹豫地塞到了面前那只手中,仿佛生怕他反悔似的。
可她心里的石头还没在地上落个踏实,牵着她走了没两步的人忽然在前面闷声道:“就是你刚刚听到的。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我是值得你交付真心的人。”
果然还是躲不过的。
良修瑶心里一紧,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作为回应时,前面的人就仿佛察觉出她的窘迫不安一般,接着道:“你不用着急对我说什么,我们来日方长呢。”
良修瑶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终于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以后的路还很长,是真心还是假意,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自然得见分晓,不急于这一时。良修瑶心道。
听到后面的沉默,元烨忍不住勾唇一笑,牵着的手同时也握得更紧了些。
只要是她,即便等得久些他也心甘情愿。